褚衡時眼睫根根分明,眸色似點漆,瘆人下三白眼染上笑意,漫不經心中帶點嘲諷,“師父,别太把自己當回事。”
徐奉谙哽了一下。
褚衡時這狼崽子她算是認清了,打架差勁,嘴巴倒是厲害得很。
每次她出糗,他都要出來叫一聲。
“我不需要别人拿我當回事,我拿自己當回事就成。”
褚衡時是夜裡的狼,暗藏鋒利,暴露時就亮出爪牙,殊死相博。
如同昨夜晚一樣,即使隻有一線機會也會以死相拼,他或許疑惑為何留他性命,但不會問,隻會等待下一次時機。
以往這種人是她最不喜歡相處的,現在她隻能呵呵兩聲,徐奉谙拂袖而去,生活枯燥無味,穿越謀殺人類,她的十一小長假啊。
她跟着村長一行人進村,一條碎石子路貫穿整個村莊,路兩旁草木稀疏,出乎預料的是,正前面有棵枝繁葉茂直聳入雲的老榆樹,老榆樹下有間茅草屋,屋裡書生奮筆疾書。
她望着,仿佛好多麻繩綁着自己,拖着自己,走了好遠好遠的路。
大紅錦帛于她眼前随風搖擺,密密麻麻纏繞在老榆樹上。
微風吹過樹梢,帶來一串清脆悅耳的聲音,就像是山間溪石輕拂過石面。這聲音來自老榆樹上那串精緻風鈴。
“這是什麼聲音?”
“風鈴響了。”
“這是風鈴。上仙留下的風鈴響了。”
“郡守大人果真是大貴人,上仙說風鈴響就是有貴人到。”
“……”
人群中猝然傳來數道驚呼聲。
茅屋裡書生擡起頭,放下筆,看向窗外。
三個人。
身穿官袍的年輕男人被村民簇擁在中間,面對衆人,他毫不掩飾狂妄之意,肆無忌憚大笑着。
另外兩個青衣人是一男一女,衣袍顔色深淺不一,大大小小幾十個布丁,崔淩腦子裡想到一個字窮,蓦地,目光停在褚衡時腰間白玉,一霎間呼吸一滞。
不受控制擡眸,赤恍恍地撞入一道視線裡,徐奉谙瞅他一眼,順着視線看向褚衡時腰間。
她默默褚衡時旁邊挪一大步,壓低聲音,“看好玉佩,當心三隻手。”
“……”
褚衡時偏頭看去,屋裡書生直勾勾盯着自己……腰間玉佩,攏了攏外袍把玉佩蓋住。
徐奉谙冷哼看過去,兩人眼神交鋒,這書生……長相略顯妖豔,眼下紅色淚痣攝魂,好看是好看,但是個搬運工,得馬上處理完,免得一分沒賺,還要倒貼。
在書生期待目光裡,她迅速移開視線,扒開人群,不耐煩催促,“别貴不貴人,趕緊把漁民失蹤前因後果交代下,我好去調查。”
島上啥人都有,書生疑似小偷,這些人捧臭腳倒是有厲害,給這狗官整得嘴巴從一開始都不曾合上過。
“去去去,别擋路。”
人越來越多,徐奉谙被抓住後衣領拉出人群擠到外面。
這幫人用不着她拯救,力氣這麼大,連她都擠不過,彎腰拾起塊石子,拿在手裡颠了颠分量。
曾經有好多次活命的機會擺在你面前,你卻不珍惜,等到失去怕是會後悔莫及。事不過三,既然如此那就瞧……
“姑娘。”
石頭舉過頭頂,茅屋裡的書生不知何時擋在她面前伸手遞給她一條大紅錦帛,徐奉谙厭煩推開,狗官卻被村民簇擁離開,早已走遠,從遠處隐隐約約傳來一道聲音,“不急,留一日,明日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