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店裡的員工和老闆都能替宋顧之做出不在場證明。

再據宋顧之自己所言，那天中午他根本沒有回家，在外面解決了午飯後，直接趕往了下午打工的店。

即使宋顧之對于“中午沒回家”這件事說了謊，也頂多承擔一個破壞屍體之類的罪，無法證明殺人的是他。

而警方會懷疑到宋顧之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身上的原因，是黎映在一周前花高價買的近乎無限制條件的人身保險。

受益人填得是宋顧之的名字。

經過核實，這份人身保險是宋顧之下午打工店裡的店長向他們母子倆介紹的。

警方判斷，幾乎可以直接認定為保險是宋顧之要求黎映購買的。

當時見到宋顧之的第一眼，警方就發現少年身上各處都帶傷，嘴角都是破的。

在長期的家庭暴力與金錢壓力下，宋顧之會做出沖動的行為，這是符合推測的。

可警方沒有更多的證據。

因為無法排除自殺的可能，這起事件隻能作為一起懸案封存起來，至今也沒能找到真正的兇手。

但就在宋顧之拿到保險賠付之後的第三天。

宋家的人不知通過什麼方法找上了門，直接把宋顧之帶回宋家。

随後為了給宋顧之一個身份，或是證明宋顧之的作用，宋家和向家敲定了聯姻的事情。

接下來就是出現在他們眼中的宋顧之。

從宋家出現，到宋顧之被迫與向盛洋結成婚約，每一步都顯得倉促且令人疑惑。

紀杉沉默許久，學着江柏的姿勢把身體往椅背靠去。

他的雙手收到椅子扶手上，右手食指無意識地輕點兩下，點頭回應江柏那句“人與人不一樣”。

然後紀杉開口：“所以，你怎麼想。”

江柏深吸氣，胸膛大幅度起伏一次，聲音由于仰頭的動作而從喉嚨裡擠出來。

“嗯……”

江柏像是在思考，睜大眼睛直對天花闆的燈，直到視野被光刺激得一片模糊。

半晌，江柏喃喃開口：“以前我做過幾次有關顧之的夢。應該是小說的片段。”

紀杉安靜聽着。

江柏回想起第一次與宋顧之有關的夢。

臨近初中畢業時，向盛洋曾經找到宋顧之的好朋友來刺激他。

夢裡的宋顧之原本一直忍受，直到向盛洋提起黎映。

江柏還記得向盛洋當時的用詞是“住在地下室生賤種的媽”。

宋顧之也是因此才對向盛洋動手。

簡單講述完畢，江柏再次沉默。

他認為，宋顧之大概率是不屑于在向盛洋面前演戲的。

所以，一個能結束自己母親生命的殺人犯，會因為别人的言語攻擊而暴怒嗎？

由聲帶制造的證據，全部帶有那個人特有的溫度。

就像無論是被長期家暴而形成充分的動機，還是出于敏思而生出的充足的方法。

在江柏這裡，都遠遠不足抵消他在朝夕相處中對宋顧之産生的信任。

他片面地信任宋顧之，就像那些人片面地認為宋顧之與母親黎映關系不和一樣。

紀杉看出弟弟此時的想法，輕笑一聲：“嗯，其實我也認為顧之不是這樣的孩子。咱們一家四口，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

“但是小寶。”

紀杉起身來到江柏身邊，拿起被江柏放在桌面的資料，翻到倒數第二頁。

他兩指交錯，在卷起些微弧度的紙上輕彈。

“刑事案件嫌犯的事情可能是誤傳，但顧之參與暴力事件的證據可是闆上釘釘。”

“無論是不是霍瑞說的‘自導自演’，我都希望你能多加注意。”

“我作為哥哥，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安全地生活。不要被卷進不該卷進的事件。”

江柏的目光從資料移到紀杉的眼睛，笑着安撫：“我知道。别說容易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話了。”

把資料留在紀杉這裡，江柏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拿起手機時，亮起的屏幕上顯示着來自不同app的通知。

江柏忽視跟蹤狂專用郵箱的提示，先點進宋顧之的微信。

Z：降落了。

Z：[航站樓圖片]

Z：剛得到消息，現在這部劇要新加一個男主。我的戲份又要多一些。

江柏回複。

遊戲打得很好笑就不行嗎：安全到達就好。

遊戲打得很好笑就不行嗎：新男主？這麼突然，是帶資進組嗎？誰啊？

宋顧之像是一直在等江柏發消息，立刻有新消息彈出。

Z：上次一起拍過綜藝的明輝。

江柏懸在屏幕上的拇指停頓。

這時，上方再次彈出新郵件提醒。

主題是熟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