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盛洋全身僵硬,随即表情迅速染上怒意,卻不得不在江柏面前僞裝。
他扯出扭曲的笑容,向江柏問道:“小柏,怎麼在和他視頻?你們說了什麼?宋顧之在找你的麻煩,還是在威脅你?無論什麼事你都可以告訴我。”
話說到後半,語速越來越快。
向盛洋提着的外賣袋子掉落在地,雙手按住江柏的肩,急切尋求一個答案。
江柏顯得疑惑:“他一個人在醫院無聊,打過來和我聊天而已。我有什麼事可以被威脅到?”
說着,江柏往地上的外賣看去,有擡頭對向盛洋笑道:“謝謝你,盛洋。但我在晚宴的時候已經吃得挺飽,今晚就不吃宵夜了。”
随即,他後退一步,手扶着門:“如果沒什麼别的事情,我就去休息了。”
向盛洋的掌心空落,下意識地蜷縮手指。
他以為上次去紀江時,已經和小柏說得很明白了。小柏已經知道宋顧之心機頗深,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那種肯舍命救人的善人。
小柏當時不是也答應過他,不會再和宋顧之接觸了嗎?
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小柏避開他,拒絕和他住在同一個房間,還要當着他的面關上門,就是為了和宋顧之私下聯絡?
向盛洋的大腦一片混亂。
混沌之下似乎有什麼即将破土而出,卻不得要領。
這時,他想起那天江柏的原話:“起碼顧之在醫院養傷的這段時間,我要對他負責。”
懸在半空的手輕微晃動起來,而後緩緩垂回身側。
他明白了。
一定是宋顧之借由傷勢,對小柏軟磨硬泡,拿到了小柏的聯系方式,又逐漸讓小柏對他再次撤下了防備。
小柏心地善良,根本不可能拒絕自己“救命恩人”的任何要求。
他早該把宋顧之從小柏身邊隔離開。
他必須把宋顧之控制在自己手裡。
他不能讓任何人破壞他和小柏的未來。
江柏坦蕩澄澈的視線注視着他:“盛洋?你的臉色不太好,吃過宵夜就早點休息吧。”
話音落下,江柏把地上的外賣袋撿起來,塞到向盛洋手裡。
向盛洋目光陰翳,朝江柏的手機瞥過一眼,接下江柏遞過來的袋子。
留下一句“晚安”後,向盛洋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門後。
江柏關上門,用房間裡的座機聯系前台派人來收拾一下門口外賣灑出來的湯汁,才重新舉起手機。
“久等了。”江柏笑笑。
宋顧之臉上沒有任何被人當面诋毀的難堪或憤怒,情緒隻由江柏牽動,溫和地回以江柏一個笑容。
江柏打趣道:“你在向盛洋那裡究竟是什麼形象?他怎麼會以為你在威脅我?”
宋顧之沉默片刻,聲音又低又輕:“他一向不太喜歡我。”
江柏忽然忘記了呼吸。
之前那兩個有關宋顧之和向盛洋的夢闖入腦海。
無論宋顧之在原書後期是多麼鋼盔鐵甲百毒不侵,但曾經的那些傷害是切實施加在宋顧之身上的。
即使精神上已經脫敏,但□□受傷時的痛感不應該被忽視。
夢裡宋顧之枯萎的眼神,反複與此時屏幕裡的雙眸重疊。
江柏把不合時宜的思緒屏蔽,轉了話題繼續和宋顧之聊了十幾分鐘,就挂掉視頻,鑽進柔軟的被窩。
酒店特制的洗衣液的清香包裹他。
門外傳來保潔人員清理地毯的動靜。
江柏合上雙眼,放空思緒,努力讓自己進入睡眠狀态。
這一夜江柏沒有做夢。
可惜第二天一早,江柏還是頂着一頭鳥窩,站在鏡子前對自己隐約出現的黑眼圈歎氣。
和向盛洋一起吃過酒店準備的早餐後,兩人再次來到馮總的公司。
馮總昨天忙完出差,有充足的時間為兩人開小竈。
聚陽集團即使現在已經發展成為一個綜合性的大集團企業,其實内部本質還是楊總的一言堂。
聚陽目前的幾個大股東,都是當年和楊總一起打拼,後來又隐退的夥伴。
他們的思維方式與楊總高度重合,同時對楊總極其信任。基本是隻要楊總拍闆了的決策,他們都不會反對。
也就是說,如果能搞定楊總,向家在A市承建貝瑪超市的事情等于闆上釘釘。
“楊總這個人,比較看重人情。他認為人品可見能力。”馮總為江柏添一杯茶,“隻要合了他的眼緣,多大的合同都能簽下。”
江柏端起茶杯吹幾口,瞥向一直心不在焉的向盛洋。
昨晚楊總明顯對向盛洋興緻不高。他還真是任重道遠。
當天下午,他算着時間,提前二十分鐘,帶向盛洋和打飛的過來的林助理,一起前往楊總訂的某間酒店包廂赴約。
楊總對于潛在的合作夥伴也不會拿喬,一向會早早到達約定地點。
兩撥人巧合地在酒店門口碰了面。
楊總哈哈大笑起來,迫不及待地對身邊的總監和經理介紹江柏。
總監和經理早早聽過紀江集團的名号,對于這次的合作同樣十分看好,對待江柏的态度比公事公辦熱情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