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放手直起身，鼻腔萦繞的醫院洗劑清香與消毒味道立刻離遠許多。

紀杉把兩人的互動收進眼底，仍然站在門口：“顧之，我可以進去嗎？”

宋顧之連連點頭：“請。”

紀杉走近，江柏才看到對方手上提着一個保溫飯盒。

紀杉把飯盒輕放在桌闆上，彎腰把視線放在和宋顧之同一水平，眉目含笑：“顧之，我問過醫生，你現在可以吃一些不稠的粥。這是小柏小時候生病時最喜歡喝的甜粥，你嘗嘗看，喝過能讓心情變好。”

紀杉注視着人說話的時候，一雙眼眸像是能把對方溺進去一樣，比桃花眼還多情，讓人不由自主地呆愣。

但這對宋顧之無效。

他聽到紀杉說這是“小柏最喜歡”的粥時，眼睛下意識追着江柏而去。

江柏發現宋顧之看過來，立刻對紀杉的說法予以肯定。

得到江柏的點頭，宋顧之看向粥的眼神更熱烈了些：“謝謝紀杉哥。”

紀杉上前一步，指尖插進宋顧之的發間，揉了揉：“别客氣。有什麼需要，及時向我或者小柏說。還有，要是你願意的話……”

紀杉故意拖長音，見吊起了宋顧之的胃口，粲然一笑：“能和小柏一樣叫我‘哥’就最好了。”

他們兄弟倆的長相不算像，但這樣笑起來的時候是一模一樣的。

江柏被他哥沒憋好屁的笑晃了一下眼睛，轉身繼續收拾垃圾。

等江柏把自己吃剩的鴨骨頭都收拾好，紀杉已經成功把自己追的星忽悠成第二個弟弟了，讓人家“哥哥哥”地叫了好幾聲。

有護士來提醒兩人探病時間到了，說話的時候還奇怪地往病房裡探頭巡視一圈，看起來像是以為病房裡突然出現了一隻鴿子。

和宋顧之解釋明天下午會來的很晚之後，江柏拎着垃圾，紀杉背着江柏的男大背包，兩人一起走進電梯。

電梯門剛關上，紀杉立刻開口：“宋家放出話，要斷掉顧之的一切經濟支持。”

江柏驚訝：“宋顧之之前是被宋家支持着的嗎？”

紀杉似笑非笑：“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宋家是打算在圈子内封殺宋顧之了，估計家也不會讓宋顧之回。論導火索，大概就是江柏昨天在宴會上的發言。

江柏歎氣：“兩年沒怎麼見，宋景明還是那麼小心眼。”

“所以你準備怎麼辦？”紀杉問。

江柏不明白他哥什麼意思，疑惑地望過去一眼。

紀杉：“顧之之後的日子會不好過哦。我不知道顧之現在是住在宋家，還是自己另有住處。但是他本來就沒從宋家那裡得到過任何經濟支援，現在工作也沒了，你提到的工作室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運作起來。他流落街頭怎麼辦？”

“小寶，咱有良心，可不能讓大恩人睡橋洞啊。”紀杉苦口婆心。

江柏點頭：“知道了，出院的時候我會看情況接他去我的公寓住。”

紀杉滿意點頭。

忽然，江柏瞥紀杉一眼：“我生病的時候最讨厭喝甜粥。”

身體不舒服的時候，甜味隻會讓他惡心反胃，隻能吃些鹹口的食物。

紀杉輕聲哼笑：“那樣說顧之才會喝嘛，畢竟他那麼喜歡你。你也看得出來吧？”

“看得出來。”江柏晃晃手裡的啤酒，仰頭喝幹淨，把鋁罐塞進垃圾袋，無論表情還是目光都毫無波瀾，“那又怎麼了？”

他承認，宋顧之小動物似的可憐模樣是挺對他胃口的，下午被對方注視的時候，也有片刻的輕微心動。

但他沒空對每一瞬心動負責，更不可能回應所有人的好感。

宋顧之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在宋顧之不方便行動的時候，幫宋顧之清掃職業道路上的短期阻礙，為宋顧之鋪路。

宋顧之是他未來的潛在合作夥伴，所以他不會利用宋顧之的好感，而是天天來到宋顧之這裡表演誠意，以獲取信任。

江柏擅長的是虛與委蛇，在商言商。

真心換真心，這種東西他在小學就不玩了。

紀杉含笑注視自己的弟弟：“作為你哥，和你明天起的同事，我欣賞你的冷靜。”

“作為小說愛好者嘛。”紀杉說，“你真不是個好人，以後會吃苦頭的。”

電梯這時到了地下停車場，江柏先一步邁出門。

同時，他回應紀杉的話：“禍害才能遺千年，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吃到自己八十歲壽宴的席。”

“到時候給我大辦，哥。”江柏回頭，輕笑着挑眉。

紀杉大步上前，攬住江柏的肩，帶人往前走去：“交給哥吧。”

地下車庫的昏暗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兩人走了幾步，紀杉忽然想起來：“對了小寶，抽時間去學個駕照吧。我買了輛車作為你的入職禮物。”

-

林助理入職紀江有三年了，一直跟在紀總身邊作特助工作。

直到某天，他像是覺醒一樣，忽然發現他所在的世界是一個巨大的狗血小說。

而他隻在裡面出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