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節紀挑眉,“你想我怎樣。”
“感覺我兄弟變了不少。”他猛地直起身子,湊到他跟前仔細瞅他,架勢恨不得立即變個火眼金睛。
夏節紀扯開他越湊越緊的臉,“你當我是什麼東西,還能一天一個樣?”
呂酞又靠回去,也沒看他,宛如在自言自語,“沒什麼,就是突然奇怪。”過了一頃,他又跟很贊同自己想了什麼似的點了點頭,說:“退了正好,咱倆換換,你來公司辦事,我去繼承你的衣缽,你看我這外形,還不錯吧,怎麼着也能紅一把。”
夏節紀一看他神情就知道他打什麼主意,懶得跟他侃,“行。”
“當明星也挺好的,賺得還多,說不定我一天不止賺五百萬。”呂酞好奇,推了他胳膊一把,“你現在一天賺多少。”
夏節紀睨了他一眼。
“算了我不想聽。”呂酞想了想又搖頭,“周哥也走了,沒意思,我還是守着我公司過吧,交給你指不定幾天給我敗完了,你接下來什麼打算。”
“這話你先問莊小威。”他說。
呂酞又樂起來,“真有他的,苦肉計使得真溜,我得學起來。”
夏節紀:“……”
“到時候等你拍完電影,我也給你寫血書,讓你收留我一塊住。”他又說。
夏節紀:“你有病?”
“啧,怪不得你這把年紀了都沒個女朋友。”呂酞薅了把卷毛,“你兄弟我隻是單純地沒地方住。”
“也就百八十套房。”
呂酞胳膊勾到他肩上,笑眯眯的,“百八十套也沒我兄弟的地盤好。”
“少來,我不會同意。”夏節紀說。
“你看看。”呂酞說:“怎麼莊小威那厮找你你就同意了,我找你你就不幹,還是不是最好的兄弟了。”
夏節紀同樣笑眯眯的,“我、從、來、沒、說、過、啊。”
呂酞:“……”
看他又捂胸含恨的樣子,夏節紀懶得看,眼睛往窗外掃過去,卻出意料地在山石旁看到了在打電話的人的身影。
打個電話跑這麼遠,夏節紀多看了幾眼,擰了下眉。
此時秦紡,卻在手機第三次震動後,才接起電話。
嘟的一聲後,耳邊最先傳來的,是無盡的空曠安靜,甚至她聽到更多的是泉水流動的聲音。
對面似乎是在等她先開口,見她不說話才張嘴,語氣中帶着責怪,“怎麼了,幾年沒回來,現在連你老子的電話都要打幾遍才接。”
“爸。”秦紡低着頭說:“旁邊吵,我走到安靜的地方才接。”
“這幾年在幹什麼。”秦父說。
秦紡隻覺得好笑,這麼多年,連他女兒在幹什麼都不知道,也懶得多說,更不想寒暄,“沒幹什麼。”
秦父說:“既然沒混出名堂,那就回來一趟,你也年紀不小了,家裡給你找了個好姻緣。”
秦紡呼吸重了幾分,“回來……相親?”
“不用相親。”說到這裡秦父心情很好,聲音都能聽出幾分,“我已經給你挑好了,你回來跟他見一面去登個記就行。”
秦紡嗓子發幹,卻還是按着耐心問:“誰啊,我認識嗎。”
“應該不認識。”秦父先是滿足于她的聽話,又反應過來,“你問這麼多幹什麼。”
“我總得知道未來嫁的人家境如何,性情如何。”她說。
“家境肯定是好的,我也不會虧待你,華奧公司的二公子,相貌上……你長得不賴不就行了,人家就想要改善一下家族基因不是,不然怎麼能看上我們家,這次要是跟他們家結上關系,城西那個項目就闆上釘釘了。”
“平時想不到我。”秦紡打斷他的話,“要賣的時候才想到還有個女兒。”
那邊正說得興頭,猛然聽見這麼一句話,一時氣了,“秦紡你怎麼跟你老子說話的,出去野了幾年把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秦紡倒不覺得有什麼難過等情緒,隻覺得沒勁,她蹲下身,衣擺拖到石頭地上,低着頭看地上石頭的紋路,耐心聽着電話裡的責罵。
“說話啊,你啞巴了!”秦父習慣了他兒子的頂嘴,沒得吵還有些惱。
“你想要我說什麼呢。”秦紡一直很冷靜,語氣也平淡,“說我不想回去嫁人,還是說我已經跟你沒什麼關系了。”
秦父說:“這就是你的态度。”
“嗯。”秦紡淡淡說:“你外遇生下我,不想養在我小時候丢了就好,現在又何必擺什麼架子。”
“你——”
“嫁人我是不會嫁的,如果你一定要通過聯姻來改變公司财務狀态的話,建議你問一下那二公子喜不喜歡男人。”
沒再等對面暴怒,她先一步挂了電話。
外面冷但清淨,秦紡低頭擺弄着手機,她從沒有拉黑過人,有些不熟練,手指被凍得起了一片薄紅。
先是一陣簌簌聲,又是一道走路聲。
秦紡眼下多了一雙白鞋,指尖,臉上,沾了幾片冰涼。
她擡頭。
與今年的初雪同時映入的,還有他垂下的淺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