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小威的生日自然是熱鬧的,往年都是如此。
今年稍微特殊一點,因為電影在拍,為省方便,隻請了劇組的人和關系相熟的朋友來。
雖然簡單,但也是參市最有名的會所了。
廊下挂着燈籠紅綢,山石流着泉水,台階鋪着毯子,紅木椅上放着軟墊,熏爐裡飄着沉香,古色古香。
董耳耳跟着夏節紀也見識過不少富麗堂皇的景,但這麼有古味的還是頭一次來,她挽着秦紡胳膊,嘴裡不斷誇着參市的旅遊業,“天氣預報說今天要下暴雪,啧啧啧,這景要是下個雪得多好看。”
“天陰着在,應該是要下了。”秦紡聽得心不在焉,她看向側方走着的人,覺得他簡直陰晴不定,放在古代早晚要被流放。
或許是心情不好吧,飯也不怎麼吃,話也不怎麼說,秦紡心裡難免湧起股悲觀來,她的養貓事業受到了重大打擊,快要一蹶不振了。
被服務員引着帶到堂裡,再推開木門,裡頭熱鬧的聲音停了一瞬,又變得更加熱鬧,都是在問候玩笑。
夏節紀随便應了幾句,眼神掃視到其中一個人時複雜了一秒,然後徑直往角落的圓桌走。
不看不知道,那桌上正坐着一個埋頭苦幹飯的卷毛男人,剛才幾乎所有人都把目光彙聚到了進來的人身上,除了卷毛男。
他左手邊放着蛋撻蛋糕奶茶,右手邊堆着香酥卷蟹黃面芋頭糕青團等等等等,幾乎占了整個桌子。
一米三的圓桌,别人桌上都放煙酒水果,他桌上放前菜點心主食甜品等。
即使他吃相很優雅,但這并不代表他可以讓嘴巴一刻都不停,說埋頭苦幹都是美化,更像饕餮轉世,還是個燙了卷的饕餮。
茲拉的一聲響,椅子被勾出來,夏節紀坐下到他旁邊,桌上都沒他放手機的地方,他眼神變了幾變,又是可憐又是嫌棄,終于是沒說出來話。
秦紡覺得他有些眼熟,好像是……
還是卷毛先從食物中清醒,他擡了下眼。
正對上夏節紀。
“兄弟……”他猛地變了神情,一把撲到他肩上,卷毛在他肩上蹭來蹭去,恨不得立刻揚一把辛酸淚,“你可來了兄弟。”
夏節紀:“……”
他一把推走他頭,嫌道:“去了國外半年,回來跟餓死鬼投胎一樣,誰虐待你了。”
“你這種成了仙的不懂我們凡人的苦。”呂酞又咬了口香酥卷,含糊道:“你越餓越清醒,我一天不吃正常飯能餓死,你知道我這半年怎麼過的嗎。”
夏節紀說:“沒請個廚師?”
“受不了家裡有别人。”呂酞邊吃還邊嫌棄,往四周看了一圈,“莊小威找的什麼地方,我回國第一站就來這吃甜不拉幾的,我要炫辣火鍋……你好眼熟啊,我們以前見過嗎。”
這話問的秦紡,他能在看到陌生人立刻裝起來也是一種本領。
頭發雖然是卷的,但呂酞長得白,眼睛又大,鼻高臉瘦,像個混血。
時間在他身上沒什麼變化,幾乎還是高中時那樣,秦紡正要開口說話。
呂酞先伸出爾康手,“等會,你讓我想想,我一定能想起來,在哪見過來着……”
夏節紀在一旁坐得輕松,嘴角噙着笑。
秦紡隻能由着他一次又一次說出答案再否定。
在第八次給出答案又被否定後,夏節紀像是受不了一般踹了他一腳,“一中。”
呂酞終于想起來了,“哦對對對,年級第二,老是被節紀壓着的那學霸,追人追得特時髦的那個,還要到了他家裡地址,不是我說節紀你也挺時髦的,誰家好人給家裡地址的,你知道你這在國外叫啥嗎。”
“……”
“……”
董耳耳拼命壓住嘴角,她好像聽到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
夏節紀噙着笑,用一種威脅而不失禮貌,委婉而不失重點的語氣說道:“叫什麼?”
秦紡隻能扯出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笑。
呂酞“呵呵”了幾聲,轉問秦紡,還打量了她幾眼,含着笑說:“你倆現在什麼關系。”
秦紡現在一聽到“關系”這倆字就條件反射,趕緊先說了,“我是他助理。”
夏節紀玩味地看她一眼,很是安靜。
呂酞倒是抿了抿這倆字,不贊同道:“别啊,當助理有什麼好的,你來我這。”
夏節紀扯下嘴角,“你什麼毛病,遇上個人就要撬。”
“你懂個屁。”呂酞品了口奶茶,嚼着珍珠說:“人當初成績可好了,上的什麼大學,這麼高學曆就給你當個助理?你當你是什麼公主小姐。”
夏節紀說:“你公司又是什麼好地。”
“說得好像不是你公司一樣!”呂酞火速把嘴裡的東西咽了,留出餘地準備說話,“你把錢都甩給我,我天天忙得跟狗一樣,吃飯都沒個時間,你是快活了。”
夏節紀語重心長,“我讓你管着,意思是隻要不倒欠錢就成,誰讓你天天琢磨怎麼賺錢了,是我讓你忙的?”
呂酞往後一靠,雙手捂着心髒難受得緊,眉毛一皺,氣也喘了,“我就喜歡賺錢,我一天不賺到五百萬我就心慌,我就胸悶,我就難受,我就頭疼,我就要上吊了。”
夏節紀掃了眼他身上,“然後就要偷衣服穿?”
“這怎麼能叫偷呢,你說話好聽點。”呂酞一攏大衣,悻悻道:“放那也是放,不如我幫你物盡其用了,這叫發揮它們的本來價值。”
正夾槍帶棒地聊着天,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起來,也算是終止了這段好兄弟的“友善”對話。
秦紡也看夠了熱鬧,她看了眼來電顯示,彎着嘴角說出去接個電話。
董耳耳算是不敢在這待,也跟着跑出去遛彎了。
等這桌子上隻剩下他們兩個,呂酞一推盤,又成了那軟骨頭,往他那一瞅,“你過得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