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助理,進門也是要敲門的。
門闆打開,迎面就是一個臘腸狗小藍帽導演,他眼前一亮,笑眯眯的,“小美女,要不要來當我的女主角啊,我一定能捧紅你。”
秦紡知道他是誰。
五年前的青像獎,有兩個人出盡了風頭,最佳男主角夏節紀和最佳新人導演莊小威。
他就是莊小威。
電影《負光》的總導演,那時候他還是個新人導演,這個從未聽說過的名字甚至被粉絲抵制過一陣,現今已經成了炙手可熱的導演。
而現在在拍的,就是《負光》的前傳:《韶華》。
不過這導演在拍攝裡出名的嚴格,沒想到私下裡,這麼……和藹。
秦紡搖手,“不用了,我來找夏節紀。”
“哦~”莊小威反應了一陣,露出個了然的笑容,“女朋友?為愛退圈?”
“也不是。”秦紡忙道:“我是他助理。”
“暴殄天物,簡直是暴殄天物。”莊小威繞着她轉了一圈,轉得秦紡半個身子都麻了,嘴裡還一直“啧啧啧”,他要不是長得過于正直,早就被當作流氓打出去了。
咚。
花瓶砸地上的聲音,不過地上有厚厚的地毯,沒碎,就發出悶重的一聲。
它咕噜噜的滾到秦紡腳邊,很明顯剛才是沖着誰去的。
莊小威差點沒躲過,罵罵咧咧地指指點點,“我說你這動不動就砸東西的毛病是不就跟周裕蒼學的,敗家子!兩個都是敗家子!”
沒了導演攔着,秦紡也終于能進門,她彎腰撿起腳邊的青藍花瓶,瓶口處碎了一塊,她便順手把碎掉的小塊也撿起來了。
夏節紀掃了她一眼,看她滿身塵土灰撲撲的,“撿破爛回來了?把自己搞成這樣。”
秦紡尴尬,她把花瓶放到桌上,下意識把胳膊背到身後,手心攥着小碎瓷塊。
莊小威罵他,“怎麼說話的。”
夏節紀不置可否,坐到沙發椅上,旁邊的小茶幾上是涼了的咖啡。
這人有個毛病,咖啡隻喝熱的,即使熱咖啡苦得類比中藥。
“快到飯點了,今天是推遲進妝了嗎。”秦紡知道他心情不好,說話更是耐心。
夏節紀沒開口的打算,眼中晦澀不明。
說到這事,莊小威臉色不咋地,畢竟耽誤了他的進度,“哦,這不挖到東西了,考古隊來了那麼大一批人,今天就不拍了,等着分區域。”
秦紡抿了下唇,沖他笑笑,“那我給你擦藥吧。”
夏節紀還是不吭聲。
沒得到回應,秦紡也沒下一步動作。
“趕緊的啊,讓你擦呢。”莊小威使個眼色,又指了下頭,“他今天玩自閉,時不時就來一遭不說話,你别理他。”
秦紡忙點頭,她順手把碎瓷片塞口袋裡,伸手拿茶幾上的幾管藥,露出被瓷片擠得通紅的手心。
夏節紀眸光一暗,擡頭看她動作。
“怎麼了?”秦紡停下消毒的手。
他吞咽了一下,喉結滑動,仍是沒開口,隻是避開她眼睛。
原來他生氣的表現就是玩冷戰不說話啊。
有些人上個月剛過26的生,生氣起來這麼幼稚,秦紡有點想笑,她壓了壓嘴角,彎腰給他擦藥。
莊小威在旁邊圍觀,嘴巴也不停,“這估摸着好差不多了吧。”
秦紡現在細看了,嘴角在結痂,臉頰的痕迹沒了,隻剩額角那幾塊青紫,面積也在退散,回他,“再用四五天差不多就好了。”
莊小威難得找到個搭理他的,“頭發擋着就看不到了。”
“現在還是有些明顯,明天估計會好。”她回。
莊小威又說:“可惜了,沒再打重一點,好在被揍的片段昨天拍完了。”
秦紡接着回,“聽說拍到淩晨。”
“好在有幾條能用的。”他越說越來勁。
“那就好。”
“手真穩,師傅你專業的吧。”
“……嗯。”
“真好看,要不要來我電影裡露個鏡。”
“不用了。”
“權當做個手替,動作很簡單的,往男主角臉上摸兩把就好了。”
“……”
莊小威還想說。
夏節紀先忍不住,“你能閉嘴嗎。”
他幾乎是擦着她的指腹開的口。
唇是熱的,指腹也是熱的。
“欸對對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莊小威恨不得當場講戲,“你的手擦過他的唇,情與欲,迷惘與掙紮,真好,真妙,就是要這樣一雙手,漂亮。”
“信不信一雙手我能拍出床戲的感覺。”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權當是他倆吧。
秦紡手突然抖了一下,連忙看他神色。
夏節紀看着她,眸中戲谑。
秦紡結巴道:“不不不,不用了吧。”
“總是要拍這場戲的,行吧,到時候我再找别的手替。”莊小威先遺憾了一番,又對夏節紀沒好氣,“你他媽跟個烈女一樣,當演員哪有不拍親密戲的,還是在給你未來老婆守身如玉呢?摸個臉就唧唧歪歪,我保證給你找雙漂亮爪子行了吧。”
秦紡眸光動了動。
其實她這人,不太喜歡主動,就算有人主動了她也會幾番不要不要,不用不用,算了算了。
以往她都是直接了當,如果别人讓她幫忙的話,即使心裡不太想也會在幾次三番下心軟答應。
但這次,卻有點後悔。
她不是不想,就是有點害臊。
雖說她得不到他,但别人摸他臉,她也多多少少也會……
這很正常,占有欲嘛,誰會對喜歡的人沒有呢。
夏節紀眸光垂下,都他媽嘲到臉上了還不搭理。
莊小威半天沒聽到他怼他,還有點不适應,難道這小子從良了?自閉上瘾了?還是在享受擦藥的過程?
他被自己腦補的東西雷得一麻,趕緊抖掉一身雞皮疙瘩,看到夏節紀那安靜的模樣,啧啧啧,他想了想還是再争取了一次,對秦紡說:“要不你再考慮一下,我給你包個兩萬的紅包。”
剛好抹到額角那最後一處,秦紡默默直起了腰,也不說話,就看着導演。
你懂我的對吧,雖然我不開口,但你知道我同意了。
她眼睛裡就寫着‘好的’這倆字。
夏節紀垂下的眸子裡閃過絲笑意。
果然啊……
貔貅。
莊小威也很上道,眨了眨眼說:“這是可以了?”
“可以吧。”她拿紙巾擦了指腹上遺留的藥膏。
“你們兩個。”夏節紀終于開口,“問過我嗎。”
“你閉嘴吧你。”莊小威“切”了一聲,“你看看你被人姑娘摸着享受那樣,我還用問你?”
夏節紀還沒開口。
秦紡先坐不住,臉也有點紅,“不是摸,就是擦藥。”
“切。”
“切切。”
“行啦,正經擦藥是這樣?就這打着轉的這。”莊小威幹脆擠了一撮藥膏出來就往他額角按,被他一巴掌拍了個叭叭響,才擡高被拍紅的手說:“這才叫正經擦藥,你們那頂多算,算……調情。”
秦紡:“……”
夏節紀直接把他的東西砸過去,“滾遠點。”
莊小威一把接住手機,捧到懷裡“嘿嘿”一笑,而後就看到屏幕上來的新消息,又抓到倆代拍,他撇了下嘴,不滿道:“我說你爆點料也他媽提前半年爆,現在都往我這山上湧了,保密工作多難做。”
夏節紀嗤笑,“行,電影不拍了,我現在就打包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