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節紀進門後首先就去浴室待了半天,看到臉上那調色盤眼睛一抽一抽的,在房裡轉悠了好幾圈,他心氣不順的時候就想幹點事。
找誰呢,腦子裡搜刮了一圈,他轉悠到卧室,從兜裡把那張寫着号碼的紙掏出來,拿了床頭櫃上的有線電話。
另一邊秦紡剛從浴室出來,頭發洗過,但發尾的部分沒吹幹,在裡面悶久了導緻臉有些潮紅,松散的浴衣領子露出白皙的脖頸。她看到床上坐着人等她,說:“還沒睡嗎。”
周裕真點頭,“今天你生日,怎麼不說。”
“你怎麼知道,應該過了吧。”她把充着電的手機拿起又放下,已經快一點了。
周裕真沖她的包揚了揚下巴,“看到你身份證了。”
“我不怎麼過生日。”秦紡沒多想,隻當是她把證件露在了外面,拉開被子坐上去,提前說:“我睡覺沒什麼動靜,睡姿應該沒變化。”
她以前忙的時候,偶爾會跑到某個山旮旯裡一待就是幾十天,跟同組的女生都睡習慣了,沒什麼好擔心的,她怕周裕真在意。
“我會……”
周裕真的話沒說完,先被手機的震動音打斷。
秦紡看了眼屏幕,陌生來電,她猶豫了一下才接聽,“喂。”
“幹嘛呢。”對方說。
夏節紀的聲音不管什麼時候她都不會忘,秦紡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說:“準備睡覺了,你還沒睡嗎。”
夏節紀說句話都被牽動的嘴角疼,“臉疼得睡不着,手裡就你一人電話。”
“臉疼?”秦紡瞬間緊張起來,“怎麼會臉疼呢,是今天被冷風吹着了還是怎麼,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哦,那不至于。”
“還是去看看吧,我換套衣服帶你去。”說着她就要起身。
周裕真面色不善地盯着她的手機,“你要去哪。”
秦紡捂着手機說:“夏節紀說他臉疼,我帶他去醫院看看。”
她喜歡夏節紀這麼多年,頭一次覺得他煩人,周裕真拉着她胳膊,“他騙你的,你别理他。”
“嗯?”秦紡沒明白。
果不其然對面笑了起來,聲音經過電話線之後懶懶的,“裕真在你旁邊啊,那是沒戲了。”
“什麼意思。”
“就是我被你偶像打了幾拳,就他的行為粉絲買單,你得補償我吧。”
“……是。”秦紡捏着被子,心想周裕蒼那麼和善的人怎麼會打他呢,他肯定在胡言亂語,想讓她做什麼她又不是不會去做,何必這麼費勁。
夏節紀說:“出了酒店的林子,往左拐三百米有家賣小馄饨的,你明早買回來。”
“好,還要什麼。”秦紡記性不錯,默默記下地址。
“我想想啊……”
房間裡很安靜,對面的聲音或多或少能傳出來,周裕真奪了她的手機,“夏節紀你煩不煩,我要睡覺了。”
“喲,這麼大氣,誰惹你了。”
周裕真直接挂了電話,把手機扔到被子上,一臉無辜地看她,“他先挂的。”
這倆人真是一個賽一個的會騙人,但還真生不出氣來。秦紡有點想笑,想着她可能是怕黑,就留了一盞暖黃的床頭燈,說:“你睡吧。”
周裕真躺下身,被子蓋到胸口以下,說:“我想跟你聊聊天。”
這麼看下去,她長得挺小的,再加上她是周裕蒼妹妹,秦紡就不自覺對她帶上了一層關心照顧的感覺,躺到她身邊,“好。”
“你媽媽叫什麼名字。”周裕真側着頭看她。
秦紡回避,“我不知道。”
周裕真也沒逼問,安靜躺着。
良久,這昏暗的房間才傳出秦紡輕柔的聲音,“我媽媽,在我出生那天就去世了,我爸也從來不提,所以我不知道。”
周裕真瞳孔一縮,被子裡的手立刻攥緊了。
“哦,我也沒媽,好巧啊。”她說。
秦紡轉頭看向她,心髒一縮一縮得疼,很奇怪,她竟然為一個剛認識的人難過,不熟練地安慰,“沒事的。”
“她當初生了我就跟我爸離婚跑到國外去嫁給了一個白毛男人,我爺爺氣的住了半個月的院,我們家權當沒她這個人,我爸也抛棄我去了别的城市。”周裕真笑得刺眼又得意,“但那又怎樣,我有我哥哥。”
周家的規矩就是,要娶他周家的女兒,必須入贅,必須讓孩子随周姓,必須喊老爺子爺爺,女方這邊的親戚關系全按照男方的規矩來。
秦紡知道周裕蒼是周家人,那裕真自然也是,隻是不知道竟然會這麼離奇,就連她家,她爸的老婆,即使對她百般的刁難與挖苦,是個壞得不能更壞的女人,也會對自己的兒子傾盡所有。怎麼會有媽媽抛棄剛生下的孩子就出國呢,她不明白。
周裕真幾乎是在自言自語,“全家福上有她的照片,我爺爺還是舍不得抹了,不知道她現在長什麼樣了,是不是還跟年輕時那樣。”
“你漂亮。”秦紡說:“你媽媽現在也一定很漂亮。”
周裕真卻是笑了,“我不像她,你比較像。”
“嗯?”這話她在車上見她的第一面就說了。
“你還很像我小姑。”周裕真看着她,眼睛很亮,“可能你媽媽就是我小姑,我想跟你做個親子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