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做了一個夢。

紮着丸子頭的黑發少年坐在他對面吃着荞麥面，标準的高專校服讓他恍惚了一下，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夏油傑擡眸看向他，迅速咽下了嘴中的荞麥面，疑惑。

【“怎麼了？悟。”】

【“……不。”】五條悟收回眼神，垂頭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一盤甜點，笑了一下，滿足的插了一大塊塞入口中，含糊不清的說，【“沒什麼。”】

【“嗯……”】夏油傑沒有追問，捏着下巴開始苦惱，【“要給貓夏帶什麼伴手禮呢？總不能還是辣條吧？”】已經送了好幾遍了，那可是全咒術界唯一一個和他有着同樣理想的盟友，他非常上心。

每次都送辣條什麼的，是不是不太好。

但想到學妹收到辣條時興高采烈的表情，他又有些遲疑。

貓夏好像真的很喜歡的樣子。

【“噫！有什麼不好！你們兩個正論派有夠黏糊的！”】五條悟不滿的哼哼，唇角卻翹的老高。

【“悟，你不懂。”】夏油傑歎了口氣，語重心長，【“抑強扶弱才是……”】

五條悟搶先說出答案，笑意盈盈答：【“抑強扶弱才是現今人類社會最好的狀态。”】

夏油傑愣住，沒有欣慰，隻有狐疑：【“悟，你……吃錯藥了？”】這副溫柔的表情怎麼回事。

五條悟瞬間垮起個小貓劈臉，不滿的嘟囔：【“你們兩個在老子耳邊輪流說，老子不想記也記住了啊。”】

夏油傑低頭吃面，假裝聽不見。

【“該說你們關系真好嗎。”】大白貓酸溜溜。

【“嗯。”】夏油傑這回沒有假裝沒聽見，得意的說，【“那可是堅定的正論派！”】

聽到這樣的答案，五條悟笑了起來，笑的很燦爛，愉快應聲。

【“啊——這樣很好。”】

【“啊，這樣已經很好了。”】夏油傑用手背半擋住嘴，也笑了起來，【“畢竟，我遇到了和我志同道合的同伴。”】

【“我就知道！”】五條悟得意擡下巴，超驕傲，【“傑你一定會超喜歡貓夏！看到她露出真面目時我就覺得你們一定相當合得來！”】

他頓了一下，身上冒出了酸氣，【“和我相比，你們才是超登對。”】

【“那是當然的吧。”】夏油傑低笑，再一次強調，【“我們可是咒術界超級罕見的、志同道合的正論派！”】

【“……但是。”】五條悟看着身邊的摯友，笑道，【“有想過你們遇不到的情況嗎。”】

【“哈，怎麼會。”】夏油傑挑眉，用手肘捅了捅五條悟，促狹道，【“你羨慕了嗎？羨慕我和貓夏的關系超好？”】

五條悟撇嘴，并不否認：【“當然會羨慕吧？”】

當然不會羨慕吧。

【“雖然那家夥很欠揍，但也是超可愛的學妹啊！”】

因為，你們根本沒有相遇。

五條悟，徹底看穿了眼前的一切。

這是夢境。

下一秒，眼前的場景一變。

猩紅的鮮血濺在他的臉上，眼前背對着他的身影屠戮了整個村莊，他霎時瞪大了眼睛。

他看着他，他背對着他，人山人海忽然出現将他們隔絕，停住不動的背影也擡腳向前走去。

不知是驚駭、是恐懼、還是不願接受，總之，五條悟擡起了手，做出了【蒼】的起手式。

一如當年。

背影不曾停留，隻是一意孤行的向前，淡聲說：【想殺就殺吧，那也是有意義的。*】

他的手在發抖，他知道這是夢，但這昨日在現的場景依舊讓他心緒不穩。

五條悟張口想說什麼，哪怕是夢，他也想改變些什麼，但那個背對着他的身影卻先一步停下了腳步。

那個身影回頭，露出了晴原貓夏面無表情，滿是疲憊的臉，她費力的扯出了一抹笑，自嘲。

【“最後，我竟然真的放棄了正論。”】

！！！

不！不是的！他想讓貓夏放棄正論就是為了避免看到現在這種場景！而不是這樣的放棄！

五條悟目眦欲裂，被吓醒了。

心髒迅速的跳動聲就在耳旁，那種恐懼還未曾消散，他深吸了口氣，認清了現實。

他，五條悟，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十分心大的男人，做噩夢了。

——并且現在就想快點回到咒術高專暴打一頓自己愚蠢的學妹！

可是——

“抑強扶弱才是現今人類社會最好的狀态。*”

他輕聲這麼念出聲，愣愣的坐在酒店的大床上，總是迅速轉動的大腦有瞬間的放空。

五條悟看向落地窗，高挂的圓月散發着孤冷的光，靜默，又高高在上。

就像是他，就像是夏油傑，但不像晴原貓夏。

他的眼神愈加恐怖，身上的咒力都有瞬間的失控。

——也絕對不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