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人抵觸了!
駛過兩棟勉強支撐着的樓,龐大的鬼面分蟲緩緩出現在學員們的眼前。
那是隻長了幾百根觸手的巨型七鰓鳗。龐大得讓江夏想起了在地球上看到的沙雕——就連那些巨型藝術作品和如今呈現在他面前的巨無霸比起來也是小巫見大巫。
他曾經見過的活的星獸,火翎鸮與之比起來,也像孩童與巨人。
鬼面分蟲渾身是凝固的黑,在陽光下反射着詭谲令人作嘔的彩色,觸手雜亂地堆着,整隻星獸卧在一片廢墟中,壓垮了數十座摩天大樓。
這裡是城市靠近郊區的位置,方圓數裡幾乎沒有一棟完好的樓房,滿目皆是斷壁殘垣。
鬼面分蟲墜落的時候壓倒了周圍的房屋和道路,車輛在最近的平地停下,學員們加快腳步到了星獸身體跟前。
他們在車上就已經穿好防護服,亮橘色的防護服臃腫,卻能保護他們的身體不與星獸屍體腐爛分解出的有害物質接觸。臉上扣着防毒面具,背上背着各種破拆工具,看上去不像是清潔工,倒像是拆遷隊。
要處理這麼大一隻星獸,他們和拆遷隊也沒啥區别了。
不待萌新們好奇左右張望,現場負責人小跑着過來,他的聲音通過嘴邊的話筒傳出來:“你們是空天軍校的人?來得正好,鬼面分蟲觸手快融化了,快來些人收集觸手。”
星獸活着的時候,可以耐住零上零下幾百度的溫度,但一旦死亡,腐爛的速度就遠遠超出地球地表生物,就這麼一會兒,一些身體邊緣的細碎的觸手就已經融化成一灘腐爛物質了。
江夏提着桶還在茫然,星獸解剖學老師一拍他後背,把他拍了個趔趄:“還不快去,第一個任務來了!”
“哦,明白,收到!”
拎着剛發到手裡的紅色水桶,一群人跟着領隊負責人翻過散亂的廢墟往星獸身邊爬,身邊不時轟隆隆經過一台挖機,星獸屍體的處理和房屋殘骸處理是同步進行的。
星獸屍體非常危險,不僅僅是因為那些寄生蟲,更因為能支撐起如此龐大的身體運轉,它本身就是一台超大型生物反應堆。其内的各種物質,氣體,有機質在它活着的時候由大腦這個總司令發号施令,規規矩矩運轉,星獸一死,立馬随時都有可能失控,“boom”地炸掉。
負責人也拎着個桶手裡提着切割機,嘴裡唏噓:“辛苦你們了,其實正常情況下星獸處理沒這麼累的,今天這是特殊情況,已經二十年沒有星獸穿過行星防護罩了,哨站檢測儀也沒檢測到這隻星獸的出現,很多星獸處理的特種工具都在地外。
鬼面分蟲破壞了星冕市本地的艦船基地,最近的基地在一千公裡外,等他們把機器吭哧吭哧運過來,在現在這二十八度的氣溫下早就臭氣熏天了。”
等各種大型作業機械運過來,再處理完星獸屍體,整座城市都要腌入味了。
江夏戴着防毒面具,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若有若無的屍臭滲透過防毒面具的過濾器傳入鼻腔,讓他直想吐。
他強行笑笑,不說話。
學員們到地兒開工,把觸手切成大段,然後在這黑乎乎的一長條的東西身上綁上繩子,由吊車吊起轉移。
還有人正用手持切割機在它的背上破拆。那嗡嗡的聲音不像是在切割生物,倒像是切割鋼闆。好在切的隻是表皮,若是切割骨骼,估計鋸片切崩了,電用光了都留不下印子。
江夏站在星獸背上,俯視了一圈底下忙得熱火朝天的人群。
他是内心純潔的新時代好青年,對觸手這種于身心無益的小衆東西敬謝不敏,更别提這種觸手尖比人腰還粗的。處理了兩根就找了個機會打了個報告上來切鬼面分蟲皮了。
鬼面分蟲的皮是一種絕佳的光學隐身方面的材料,價值非常高,而且一旦蟲死,它的皮就和觸手一樣腐爛極快。在夏末的現在,基本撐不過一天時間。
負責人很輕易就答應了他的請求。
他将切下來的皮全裝在紅桶裡,誰能想到,這種珍貴的物質,全跟農家老太太剛摘的白菜一樣丢在桶裡?江夏這麼想着忍不住笑了一聲。
星獸是如此的龐大,江夏回首,蜿蜒在廢墟間的巨獸背上身邊全是密密麻麻穿着橘紅色防護服的人,搬着梯子或是抓着星獸表皮上下來回爬動,就像死亡的巨龍與渺小的螞蟻。
若非親眼所見,誰又能想到,弱小如螞蟻也能殺死巨龍,偉力如巨龍也會馬失前蹄死于蟻颚之間?
好在星獸體内環境複雜且危險,星獸體内處理都是交給專業的機甲兵來做,江夏松了口氣。
他們一路從日上中天忙到日影西斜,直到負責人說:“同學們都回去吧,接下來要開始處理星獸骨骼和内髒了。”
現場還真像解剖學老師說的那樣,包了一頓飯。雞腿和炸鱿魚随吃。遺憾的是大部分人和星獸觸手奮鬥了七八個小時,甚至對觸手有了心理陰影。
因此幾乎沒有人吃炸長觸手的海洋軟體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