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對峙良久,終于,有一鬼細細道:“我們被你無故害死,如今又找上門來,我們還想問你要幹什麼呢!”
言辭眯了眯眼,問:“你說什麼?”
那鬼縮了縮脖子,立刻不做聲了。
言辭往前走了一步,衆魂靈随之退後一步,呆滞的臉上居然警惕起來,莫名多了些活人氣息。
言辭又問:“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衆魂靈又是一陣默然,不過這次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有些忘了。時間可以沖淡一切,記憶更是不值錢的東西,世間早已過去千年,誰還記得他們為什麼在這裡呢?
“我!我記得!”一鬼躍躍欲試,跻身到最前面,這動作立刻收獲衆魂靈的怒視。
他瑟縮了一下,便梗着脖子道:“難道這不是你幹的嗎?”
言辭毫不意外,“我親自拎着你去的?”
“那倒不是……”那鬼咕哝一聲,但立即聽出言辭話裡的嘲諷之意,急急辯解:“你說不是你,那我看到的黑氣是怎麼回事,那東西難道不是你搞出來的嗎?”
此話一出,衆魂靈立刻炸開了鍋,遠古的記憶被突然喚醒。
“對!就是你!不僅害了我們,還把我們帶到這裡,永世不能超生——”
“還有你那孽畜!也在!我永遠記得!”
“我也記得!”
“我也記得!”
……
鬼關于自己的死亡總是格外敏感,死亡一旦被喚醒,怨氣就成指數增長。
言辭眼睛一亮,似乎抓住了什麼要緊的信息。紅蟒跟随主人心意從身後鑽出來,高高地揚起脖子。
一擁而上的魂靈猛地刹住,忌憚地盯着一人一蛇。
言辭眼也不轉,緊盯着魂靈,臉上現出幾近癡狂的色彩,急切地招手,紅蟒俯下身子,乖順地用頭抵住主人的手心,“是它麼?”
無奈,魂靈已然失去神智,不斷地咆哮,憤恨地盯着言辭。
言辭不知怎麼,也激動起來,“是它麼!是嗎!回答我——”
身上的黑氣暴漲數倍,四周狂風大作,言辭一遍一遍地問:“是嗎!回答我!”
土地裂開一條一條的大縫,森森的白骨争先恐後地爬出來,爬到言辭和紅蟒的身上,所過之處,便留下一道深深地溝壑。近在咫尺的魂靈看見白骨便如同瘋了一般,發出凄厲的慘叫,響徹天際。
九天之上,一隻紙鳥快速飛過,又在下一刻倒轉,徘徊不定。
不一會兒,一道金光閃現,祁塵伸手,指尖勾着一枚玉佩,紙鳥旋轉了兩圈,而後立在他的手心,凝滞不動。
雲層厚重,層層疊疊,無甚異常。祁塵伸出兩指在眼前劃過,看到的景象又是不同。
火光混合着屍氣,怨氣沖天,幾乎燒紅了半邊天。
祁塵身形一動,就要下去一探究竟。忽然,雲層中似有什麼東西閃過,等他凝神去看,那東西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在他有所動作時,一個黑影幾乎就出現在他的身後,祁塵神色一凝,翻身後掠,抓住那東西的肩膀,但此物似人形卻非人,身體如遊魚一般濕滑,剛剛抓住,下一秒就逃離了手掌。祁塵神色未變,靜候了兩秒,直直一個方位襲去,不料那東西速度也是極快,眨眼間便消失在原地,祁塵攤開手,一根火紅的羽毛靜躺在手上。
底下殺聲震天,凄厲的尖叫幾乎穿透耳膜,祁塵環視周圍,不見異像,便閃身離去,幾乎是同時,黑影貼面而來,祁塵輕輕笑了一聲,長歸已盡數沒入黑影的身體。
那東西不知倒底是何物,就算被刺中要害還是黑霧纏身,無從分辨。
但無法再耽擱下去,下一秒,祁塵就落到地上,而他看到的幾乎是一片業火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