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言辭站在紅蟒的身軀上，衣袍翻飛。

紅蟒行進得很快，骸骨在風中咔嚓作響，手臂風車似的旋轉，随即被言辭一把鎖住。

骸骨扭動了一下脖子，喉嚨裡咕咕哝哝的，“……嗬嗬……快了，前面……嗬嗬……”

又飛了一會兒，地面上的房屋樹林極速後退，周圍漸漸起了濃霧，什麼也看不見。

骸骨仍在咔嚓作響，頸間的碎肉完全掉落，它已經說不出任何話，言辭凝神注意着四周，突然手腕一緊，骸骨反手擒住了他。

言辭雙眼睜大，骸骨空空如也的眼眶注視着他，聲音突然奇怪起來，透着一股陰柔的恐怖氣息，“下去吧，他們在下面……等你……”說完，言辭腕間一松，整個人極速下墜，紅蟒毫不猶豫扭身，托住主人。

言辭仍沉浸在他方才看到的畫面裡。剛剛在某一瞬間，他看見的不是骸骨，而是一個人。

他敢肯定，這個人他從來都沒有見過，但他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整個人猶如一根木頭，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恐懼蔓延全身，靈魂瘋狂叫嚣，而他甚至沒看清那人的全臉。

那是誰？

他心裡隻有這一個問題。他已止住下墜的趨勢，紅蟒靜靜地懸浮在空中，等候主人的指令。

言辭輕輕拍了下紅蟒頸側，得到指令，它如離弦之箭一般向下俯沖。

霧氣越來越濃，連五指也看不見。

言辭回頭望了一眼，神色凝重，霧氣以他們為中心向周圍散開，等到他們離開以後又重新聚攏。

這是專門等着他來。

他知道他一聲不吭地離開，奔向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巢穴是很不妥當，甚至可以說很愚蠢的。

但……

言辭的視線仿佛能夠穿越層層霧氣，眼裡是從未有過的堅決。

……但他不想讓祁塵知道他的過往，他的不堪，他要将他的過去通通粉碎。

印象中，他們并不在高處，可在速度如此快，時間這麼久的情況下，他們卻像掉進了一個無底洞一般，遲遲落不到地面上。

轟——

言辭朝着爆炸聲響起的地方望去。霧氣在這瞬間如潮水般褪去，滿天火光中，他看見遠處密密麻麻的魂靈。

“那是誰？誰……細皮嫩肉的奶娃娃，來給祖宗們開葷的嗎？哈哈哈哈哈！啊啊？！妖孽——”

“怪物！他怎麼來了！誰把他帶到這兒的！”

“快跑啊——”

“他死了嗎？！這不像他……”

“報仇！！！他害了那麼多人……就是他，化成灰我都認得……”

……

言辭自嘲的輕笑了一聲。

好久沒聽見這樣的聲音了，而這樣喊打喊殺的生活才是他本來要過的生活。

言辭擡頭，眼底冰冷，冷白的皮膚被火光渡上一層橘紅，真真像個噬魂奪魄的山精妖魅，他道：“你們要幹什麼？”

熊熊大火有瞬間的凝滞，不絕于耳的竊竊私語立時止住，所有原本低垂的頭緩緩擡起，陰氣森森的眼睛齊齊注視着言辭。

“說吧，你們要幹什麼？”言辭再問。

“……”

火光重新晃動，卻沒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