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之川……”
現在我是一隻可怕的魔了。
顧之川低垂着眼睛,不敢看人。
天呐,我不僅沒有殺了談廣涯,還自己還變成了這副樣子。若不是找徐行藏還需要他拿着隻聽他話的骨葉,設陣施法,他是不會再來過來的。
“川川,是你第一個發現我不見了,對吧?”
顧之川的眼睛溜圓。
他沒說話,隻是想,仙君果然是個好人,這麼相信之川。
那時正在審訊人的徐曾,無暇多顧其他的事。
徐娘娘審訊人,不考慮對方的心理狀态,她直接讓源途君看着自己的靈魂被抽取。然後,徑直攤面,讓别人一起觀影了他的原始記憶。
鏡面中的源途君風光肆意,而跪在鏡前的人,口涎與涕泗齊流,雙目驚懼失色,顯然看到自己的魂魄,再被自己的記憶否定才說過的話,不是個美妙的體驗。
徐曾的手自然地搭在他頭頂,扣着他的顱骨扭轉了四分之一個弧度,再擰下去,他将以極其慘烈的方式,向世界做别。
當然,如果讓他手下那些沒有成功的夢人們來說的話,已經算很便宜他了。
“殿下,殿下,您繞我一命吧!求求您,饒我這次,以後我定為您赴湯蹈火,做牛做馬。”
源途君顯然比被别的魔修耐造得多,被抽走了縷魂魄,他還沒有癡傻。
貴妃娘娘的嘴角有好看的笑容,這人有給自己做牛做馬的資格嗎。
也不看看他自己的德行,以為自己是談狗麼,什麼熱乎的,都要往窩裡叼。
脖頸扭曲度近二分一一周。
“咔嚓”聲響提醒源途君,死亡近在眼前。
“娘娘!你想想還有鐘仙子,沒有我,她可要怎麼活?”
夢人和宿主的依存度極高,除非她就想看着鐘泠然死無全屍。
“還有徐仙君呢!屬下研究夢人多年,留着屬下,真的還有用。”
聲音哽咽,源途君的靈魂都在哀嚎。
顧之川卻有些心不在焉,不是他憐憫源途君,不願見到他死。
他内心焦灼。
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催着他,趕緊找到自己丢了的東西。不然,一定會發生更不好的事兒。
問題是,他有什麼東西丢了呢。
傳音已經遞給了林明杞,“林師兄,仙君被接走了?”
半夜三更還沒有睡的林宗主,無奈,拍了拍路上特意撿到的一隻小三花,這些不聽話的小家夥,仔細被山裡的狼叼走。
“對啊,陸鳴親自來接的。”
同時,會雙開傳音的顧之川接到了陸鳴的回複,“沒有。約定的時間不是在明日午時嗎?”
正午時分,溫度對仙君來說最是合宜。
“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伴随着陸鳴控制不住地急促語氣,顧之川的腦子飛走了,隻有瘋狂爆炸的煙花。
理論上,他該完全相信杜殷和林明杞,但是他們兩針對于仙君态度的一貫不好,讓顧之川沒辦法說服自己,他們會對徐行藏盡百分之百的心。
“林師兄,陸宗主說他沒有來接仙君。”
心髒怦怦地跳着,顧之川控制着自己沒有大喊大叫,左耳是陸鳴嚴厲的催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望請雪中仙盡快答複。”
陸鳴隻差把你們藥王谷究竟在搞什麼,朝顧之川吼了。
右耳林明杞還在冷笑,“之川,你不要發瘋好不好,人家的陸宗主的符印俱全、憑信相合,不可能有誤。”
林明杞不耐的語氣,也在說,你人已經不小了,别總是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兒一樣,消停點兒,好嗎。别搞得到處烏煙瘴氣的,大家都已經累得夠嗆了,好吧。
顧之川自己知道仙君一定遇到十分不好的事兒了。
實在怪他,如果當時他再堅決一點兒,不讓他們送走徐行藏,如果自己一直守着仙君,或許就沒有這檔子事。
雪中仙以為自己控制住了情緒,全程十分冷靜,既和陸鳴核對了,他的印信等,還在與不在,也聯系了他師兄,跟杜林二人講明,環琅境那邊真的還沒有派出人手來接徐行藏。
然後,他簡明扼要地告訴了徐曾現狀,并請求徐娘娘趕緊去找找仙君吧。
但是,什麼時候黑氣完全包裹了他,顧之川卻全然不知。
低頭看蒙了層黑霧的手,他還以為在何處染了墨汁。
……
“仙君,之川和陸宗主吵架了。”
顧之川塞給徐行藏一隻巴掌大的烏龜。
這麼稀罕的禮物?
徐行藏挑眉,他還是頭一次收到這麼别緻的東西,“沒事,我回去說他。”
“不要,仙君。”
跟陸鳴對話,是新奇的體驗,在他那兒顧之川看到了審視、打量和不信任。那種為了徐行藏而審視懷疑自己的感覺奇妙,他不覺得難受和冒犯,相反他為有人在乎徐行藏而高興,為有人真心着急徐行藏而獲得安慰。
那徐行藏怎麼能因為,有人在乎他,而和自己發生了不愉快,就去責怪别人呢。
萬一陸鳴生氣了,那豈不是天底下,就少了個在乎仙君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