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們兩境,都至少有兩位合道境的人,你們了不起。
隻有我北境,因為沒有地利也沒有刁民的原因,被姓談的霍霍了一遍又一遍,我活該,我命該如此。
聯合讓人家鐘掌門閉嘴做啞巴之後,林陸二人繼續苦大仇深,互相看對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林明杞撇嘴。
本來一個顧之川就夠惹禍了,現在他還要再網過來一個心機深沉的徐行藏。
現今兒,還隻是被折騰的身上冒冒黑氣。往後還有幾十年,指不定還會被揉捏成什麼樣兒呢。
而顧之川一出事,杜殷就忍不住會發瘋,這次不知道這兩活祖宗還要怎麼鬧騰呢。
唉,南境沒有甯靜的好日子了。
我好久沒曬過太陽了。
話本們,也都有些時候,沒有再添加新夥伴了。
可憐啊。
夜半不睡覺,為孩搽屁股。
跑了東頭跑西邊,沒有樂子沒有錢。
陸鳴皺眉。
早知道,早知道,危宿一出西境,就會多年未歸,當時,他就該多幾分私心,把徐娘娘失蹤的消息給徹底瞞下來。反正她本來也好好兒的,沒什麼事,反倒是,危宿這一遠行,至今未回歸環琅。
原本魔尊的事畢,就該歸複從前了的,結果還又冒出來一個顧之川。
危宿臨行之前,是說過,要和南境結盟,首先從雪中仙下手的事兒。可,問題是,如果賠進去的是危宿仙君,他們西境得不償失呐。
況且時過境遷,此時,環琅已不需再與誰家結盟,才能求個自保安穩。
但他多少知道一些徐行藏脾氣。
如果那人執意要保顧之川的話,自己這麼做,不過也是幫危宿少些麻煩事兒罷了。
危宿說過,驚華峰會永遠為徐曾留一席之地,他實在不想徐行藏再說,驚華峰也會為雪中仙留一席之地的時候。
衆人說,仙君去和魔尊混久了,倒是把驚華峰也當作魔窟了。
分明,那人說過,他憑生最恨修魔之人。也說,隻要我被心魔所禍,就不要我了。
可是,分明有例外。
還一個接一個。
鐘粟又困又餓又累還全身疼痛,實在無心和這二位再比續航能力,悶頭倒在土地裡,睡死了過去。
同樣困倦疲乏不已的仙君,現在卻不能倒頭就睡。
小祖宗挪過來,就跟個沒人要的小狗一樣兒,蹲在他腳邊,不聲不響,沒有任何動作了,也不說話。
耷拉下去的手,剛好能攪亂他那一頭的短發。
徐行藏抓了兩把他的頭發,顧之川反倒把自己挺翹的小鼻尖往他手心湊。
“仙君,仙君。”
聲音低低的,像在委屈嗚咽。
上一次我不知道,大家有針對魔尊的圍剿,這一次,我又把你搞丢了。
我實在沒用,到現在都不能幫你單殺魔尊。
你還會看看我嗎。
“都怪之川。”
“對不起。”
“仙君,你摸摸之川,好不好。”
雖然我現在難看極了。
顧之川身上逸散的黑氣越發濃郁,地上的茶盞被黑氣一裹,粉碎成渣滓,又異化成鮮嫩梨花苞。
白色花朵,漸次開放,黑霧被暈染地绮麗,美好的白珍珠捧出深淵。
渺小,可憐,又生機勃勃。
似乎蘊含着無窮的希望,還有可以期盼的美好未來。
黑霧還在蔓延。
木椅、幾榻、屏風櫃架……碎裂,坍塌,再綻放。
梨花悖逆節令滿屋盛放,白色簇擁仙君。
浩大的白色遮掩了地下的黑色暗流,給仙君的隻有鮮花。
雪中仙還不會把黑霧收攏藏好,但它們已經會小心翼翼地避讓開徐行藏。
有一縷黑霧十分不乖,從旁邊捧出大把的花,興奮地撒了漂亮仙君滿臉、滿身。
“哼。”顧之川生了大氣,這些醜家夥隻會作怪!
他伸手把那縷黑霧打散,“走開走開!”
“仙君,它自作主張,不是之川。”
我控制不住它們。
它們根本不聽我的話。
布被暴躁的手,一把扯下,徐行藏仰坐起身,半摟半抱地把他拉起來,嗓音溫和帶笑,“小祖宗,快告訴我,是誰欺負了你。”
“我幫你出氣。”
生命的體驗無可替代,徐行藏沒怎麼動過的慚愧之心,此時破土湧動。
有些事兒必須承認,比如鮮活的雪中仙本不用被自己這枯槁之木絆腳。願随新生小木共長,不與百足之蟲同僵。這個已經周旋多年的世界,對他來說,已經沒什麼新鮮感了。
他活着,更多的是在較勁兒,而非心懷喜悅,樂在其中。
相反,他還懷抱着諸多的偏見,着眼之處,盡是陰翳。
如果顧之川不喜歡我的話,他的路原本,平順坦蕩。别說,這怎麼冷不丁地被魔氣纏上了,他才該的是,擁有滿世界的陽光和鮮花。
而現在,軌道偏移,偏偏他遇上的又是個從世界中,找不到快樂的人。
這小鬼,不知天高地厚,未有權衡利弊。
徐行藏平寂枯竭的心,不會感動。
但也不必否認,被人珍視的感覺絕不讓人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