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掌門,想要您的寶貝女兒活命,求他不如求我。難道還有人,比我更了解夢人的嗎。”
恥辱之事,交諸陽光。
這般境遇徐行藏實在顧不得廉恥之心了。
這一次再套上那繩鍊,怕不會再有取下來的日子。
以後的審判留給以後吧。
誰人不被論短長。
但他活着确實不是來給魔尊做叭兒狗玩的。
在葉玖被凝聚着強大内壓的黑霧扇飛時,一根蓄足了力量的狼牙棒破窗而入,接過了魔尊的招式。
“你有辦法?”鐘粟如銅鑼般的好嗓子,十分有力,震得徐行藏精神了兩分。
“我有一日活,至少就能讓令愛有一日活,還活得有個人樣。”
徐行藏兩手抓住靈石,堪稱貪戀且不顧惜現在的身體能不能受得了的,吸收着靈力,與之相反的是他平穩的聲音。
像他們這種臨時的合作夥伴,最講求的就是,你能不能如約完成契約的預期。如果你是個完全立不起來的東西,那就不叫合作,而是單方面的發好心,求施恩。
徐行藏的手指抖如篩糠,但他卻向對面那個黑氣叢生中的人笑着,将手探向了他自己左側的胸腹處,靈力運轉,拔出了另一根肋骨。
一握,鮮血淋漓的人骨,碎成片片骨葉的形狀,再鍍上金質,搖身一變,成了取人性命的利器。
他之前的金葉送與顧之川了,此時距離遙遠,身上還沒有什麼靈力,召不回來,隻得先取材料。
金葉沒讓鐘粟和談廣涯過太多的招式,就接手了過來。仙門中有偏見,認為,如是讓藥聖、顧之川、鐘粟、裴渡等等,他們這種藥修、丹修、器修、幻修等上場扛大梁,那才是真的快完了。
“布陣,接驚華峰。”
幾滴鮮血和畫好對接信令的布條抛與鐘粟。
他今天很想不考慮要給談廣涯一個好看,也不考慮為自己劈出一條生路,隻完完全全隻沖着一個事兒,那就是要了談廣涯的命去。
今朝有酒今朝醉,是他的人生信條,他不思考來日方長,盡管或許他今日确實狀态極差,弄死談廣涯卻非不可念想。
他這塊兒可以拆一條肋骨,那處也可以拆根指骨,隻要不考慮今後活不活,和以怎樣的狀态活,那必然是帶着舊傷的談廣涯陪他一起死。
身上的兩百多塊骨頭,他可以一條一條地拆完,得益于談廣涯把他做成夢人之功,他本身的實力隻憑借拆出骨頭的數量成指數極增長,而不論積攢的靈力與否。
而魔尊,不管他有多強,他蓄積的魔力總歸是越來越少,他這個人,一定也是越打越弱的。
比如此時,和徐行藏交上手,談廣涯頗為意外。
此人超乎他想象的棘手,首先,他不太清楚徐行藏的路數,阿艮在他眼裡,除了偶爾有幾次的動手以外,其他時候,他實在是個一步三喘,風吹咳血,無比需要他保護看顧的弱不勝衣之人。
所以,夢人确實他一開始的目标,但擁有一個無所不能的夢人的實感,不如擁有一個熱烈愛着自己的阿艮的感覺強。
以緻于,魔尊的隻記住了夢人的忠誠,忘了夢人的又一屬性。
其次,徐行藏太了解他了,知道他的招數習慣,知道他的舊傷軟肋,還知道如何挑起他的情緒,布下陷阱,又使欺詐。
至于徐行藏身上的傷和弱處,呈現一種搞笑的狀态,由于細論下來他全身是傷,全是弱點,所以隻要他還能動手,他就近乎于沒有弱點。
哪怕談廣涯燃起招夢之香,催動夢令作亂,那些脫離了徐行藏軀體的骨頭帶給他的,似乎比留存在他身體中做架構支撐血肉的東西,帶給他的收益好像要更多。
可拆解組裝,又随念而動,靈活自如。
或許礙于徐行藏本身修為根基的原因,這些金葉沒有談廣涯的魔氣強盛,但在魔氣不能完全損毀骨刃的情況下,比之更為靈活的骨葉,跟談廣涯造成的傷害更大。
還有鐘粟近身護法,徐行藏很想試試孤注一擲,且看能不能拿下這人。
但基本的信譽還是得講。
他若手裡隻有自己這條命,那玩玩兒也就罷了,帶上鐘粟等人,實在有點兒毀環琅境的信用額度。
“尊上,今日就不陪你玩兒了,來日我為你收屍。”
徐行藏伸手搭上從地上爬起來,又趕緊過來扶他的小劍靈,用金葉架着談廣涯,回身便要撤走。
金風中的人,涼薄無情,卻風采動人。
這人真是,當年折取了骨頭,為的是救他,今日做同樣的事,卻是為取自己的性命。
魔尊輕啧了聲,和徐行藏打架像鬧着玩兒的,他不想使重手,也起不起來什麼殺心。
盡管對面之人,殺意濃厚。
這是種十分危險的狀态,在不能全面壓制徐行藏的情況下,無異于是把自己送于金葉薄刀之下。
他隻好又撒了把招夢,且催動魔氣,讓香粉蔓延生效。
“黑山先前傳信與我說,念微他跟你說了點兒彩衣仙的事,你可是為這事生氣了?”
阿艮。我給你台階下。
亦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