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拿走了,自己蓄力多年的星宿之力,為什麼還有讓這個家夥活着的可能?顧之川呢,為什麼自己不在他旁邊?徐曾呢?陸鳴呢?
是都死了嗎?!
“高興嗎,阿艮。我回來了。”
談廣涯扣緊他的脖子,探身到他的視野前,仔細觀察這個敢算好時機,來斷他後路的家夥,現在是個怎樣的狼狽樣兒。
徐行藏高興地要死,他就知道任何事,隻要假與人手,總有風險,而他素來運氣不好。
但他想不到自己能如此不受命運的眷顧。
他還以為現在魔尊都被挫骨揚灰了呢。
結果。
正坐在自己床頭。
生理性的驚吓,讓徐行藏一時之間神經紊亂,其實不用談廣涯再來掐他的脖子,他自己都喘不過氣兒來。
當然,不受驚吓,實際上他此時也做不了什麼。
躺久了的身體疲軟無力,多請了一次星辰讓他的靈力枯竭,久難恢複,現在别說對上魔尊了,就算是力壯一點兒的凡夫俗子,給他一拳,都能立刻送他見其餘星星們。
談廣涯松開了手,幫他翻攪出口中的血沫。
那人連咳嗽的力氣都沒有,無力自主咳出淤血。
“阿艮,你叫我怎麼辦才好呢。”魔尊纡尊降貴地扶人起身,還拿手帕幫他擦拭血迹,又順了順氣,“你看,我都還沒有懲罰你,你就這樣吓我。”
徐行藏的唇瓣勾着,空氣還是不肯流入肺髒。
什麼是深恩負盡,死生師友。
他等不了再又個十數年來,來積蓄星辰之力了。
我還有可能殺了這人嗎?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這一步棋走錯了,不該相信他們的。我就該坐等那些人的結果,如果他們沒辦法在魔尊轉移回來弄死他,那我就該若無其事地迎接他,溫聲問他路上順利否,怎麼提前回來了,是要送我個驚喜嗎。
在博得了他更深的信任後,繼續我原本的計劃。
我該死,刀子怎麼不能握在自己手中呢,活了這麼多年,我難道還不知道,我是個逢賭必輸的麼。
徐行藏感覺到了寒冷,他的手抖得厲害。
為什麼魔尊殺不死呢。
我要怎麼做,才能赢。
連線的眼淚砸在手上。
他喉頭腫脹,支吾不出聲音來。
實際上,不隻是手,他全身都在抖,隻不過手在他的視野之下,他能看到罷了。
好容易睜開了的眼睛,又随着嘴唇的烏紫而斂合。
“呵。”
談廣涯穩着火氣,笑了聲。
這個人才是真叫自己服氣,明知道他做了背叛之事,不可饒恕。可是,他不僅不能動怒,還得想法兒幫他續命。
這頂忽閃忽滅的美人燈,脆弱的要命,似乎稍有風吹草動,他就活不成了。
舊傷尚未完全恢複,談廣涯默然把手指搭在他的後脖頸上,傳渡了些精元過去,幫他梳理紊亂的靈脈。
“别哭了,我不會殺了你的。”
魔尊屈指幫他拭去臉上的水珠子。
徐行藏沒說話,眼簾半阖,餘留下的目光無神地散落在空中,沒有着落。
“阿艮,我當你是在忏悔,而不是在想我為什麼不僅沒死,還能繼續抓到你。”
談廣涯撫摸上這人頸上、手腕被碎玉劃出的傷口而凝成的疤痕。
幹嘛自讨苦吃呢,你看,這不還是到我的手裡了嗎。
我早說過,你我二人是夫妻,生當榮辱與共,死該并穴合葬。
其實把徐行藏搞出來特别簡單,首先确定好人在藥王谷,就解決了一大半的麻煩。這個時候,他隻需要時刻觀察着環琅境那邊的舉動,看到他們在收拾東西,準備接人的時間,提前一個晚上,拿走陸鳴的腰佩和環琅的符印玉牌,再捏個陸鳴的樣子,僞裝僞裝陸鳴的靈力,去藥王谷接人。
不求完全相同,隻要有個八九分像就行了,畢竟在符印齊全、溝通順暢的情況下,藥聖等人就算有一點兒拿捏不定,他們也不會當場要求驗一驗,對方宗主的靈力。
至于,為什麼去早了點兒呢。
那也好解釋,比如實在有些等候不急,所以就提前來了,我也不用現在就接人走,等幾個時辰也使得,真沒什麼,就是想見見危宿而已,這套說辭下來,已經動搖了藥聖大半。再加上,杜殷還要顧念到撇開雪中仙,免得顧之川當場鬧騰,讓場面不好看,他更是願意,提前把徐行藏交送給環琅境。
那是大道齊開,一路通暢,連魔力都沒動用,一個人也沒殺。
說是魔尊最溫和的行動,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