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
月明星稀,草葉婆娑。
藥王谷的崔長老給裴渡換好藥,告訴她從明天開始,就可以适當的讓人扶着下地走走了。
說着,她點了兩個小弟子出來,“崔悅己和崔明己你們倆,明日記得要給樓主加一輪牽引和按摩。”
此時叩門聲恰好響起,崔自怡出門看了一眼。
“還是她?不見。”
裴渡擡頭的目光捕捉到崔自怡的神情,就知道是徐曾又差不多處理完了一天的事務,跑過來了。
當日,貴妃娘娘借生死同命咒,以自身性命相要挾,到底是請來了危宿。昏暗 的星宿微弱一明,雖然不能讓人恢複如初,但到底是保下了兩條性命。至于,跌落境界和根骨受損,這是無可無可避免的,無人有怨尤。
代價是,北方當空,有星隕落。
流星劃過暗空,那位沒有到場參戰的人,傷情最重,至今未醒。
裴渡轉口問起了徐行藏的事,“仙君那邊怎麼樣了?”
崔自怡臉色暗了兩分地搖了搖頭。
非是藥王谷突然對危宿仙君的觀感好了起來,而是他們的雪中仙,眼見着情況要不好,發瘋似地也捏了個生死同命咒給徐行藏捆着,妄圖利用自己薄弱的生機去挽救那一方泥潭。
徐曾和裴渡是同階之人,她尚且不能借一個咒就把裴渡的性命給搶回來,更遑論顧之川還差着徐行藏半個境界。
雪中仙自不量力胡作非為的結果就是,趕到的韓霜化韓仙子,一個人扛了倆個半死的屍體瘋狂趕回南境,求人救命。
但這也無可奈何,還差點兒沒要走了藥聖的最後一口氣兒。
杜殷的私心讓他選擇了先救劍聖,但是,其後的連鎖反應,讓藥聖大人應接不暇。
裴渡與晏隋之間,他肯定先選晏隋,但是,晏隋和顧之川之間,就可真難說了。
更别提,眼見着的是,裴渡、徐曾、徐行藏、顧之川這一串兒的去死,别說杜殷受不受得住了,連林明杞那幾日都頭腦發昏,走路打飄。
對于林宗主來說,他隻不過是守了一個家,然後,迎接他的是,破破爛爛的劍聖,要死不活的藥聖,差不多隻有半口氣兒的雪中仙,以及另外三個躺着的高階同道之友。
知道的,知道這是去刺殺魔尊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了場浩大的窩裡鬥呢。
最可氣的是,據劍聖反饋,談廣涯竟然還沒有被當場按死。
“之川呢?”裴渡繼續問。
崔長老這時倒是高興兒了點,“雪中仙好很多了。隻不過還沒有大好就還沒有來看樓主。”
裴渡笑笑表示了,這是好事,那孩子也是大病初愈,安靜養着才是正經的,不要過來折騰。
對于雪中仙的這種的失禮,裴渡沒有計較。這是正常的事兒,如果有誰因為别的什麼人,而牽連了阿曾,哪怕那人是徐行藏,她也是不會給好臉色的。
這一次,徐曾确實做的有些過分了。她理智上知道這種做法極其不妥,但是出于得益者的立場,和一片偏私之心作祟,她也不願意去指責徐曾。隻好姑且冷落她些時候,也是讓自己冷靜些時候,想想以後該怎麼辦。
手指的開合會牽帶的脊骨一片酸軟刺疼,據她所知,以藥王谷目前的醫術水平想要幫她完全恢複到之前的狀态是不可能了,而且據藥聖告知的情況,雖然經絡已經幫她修補好了,但是傷了根基,日後想要再破合道之境,怕是不易。
藥聖說的,自然是潤色修飾過了的好聽話。
裴渡自己我估量,日後要再修到半步合道可能都會很費勁。
眼見着力量在自己手心流失的滋味并不好受,況且談廣涯還被放跑了,還有煙雨樓要攏歸于手裡,這些都是麻煩事。
怪令人難受的。
唔,這些都是後話,目前不見徐曾也是希望她自個兒長點兒心,知道知難而退。那人自己身上本就有重傷,還自己在那兒折騰了一遍,現在也不知道身上的傷好了沒有,去處理朝野事務、借着魔尊銷聲匿迹的這段時間,去收繳他的勢力,外加穩定自己的地盤都還不夠她忙的,這個時候了,竟還有閑心再跑一趟藥王谷。
一家門裡不能有兩個病秧子,留着徐曾以後定然是要伺候她的,為了以後“仆人”身體的健康好用,裴渡問了一圈的人,連杜殷的近況都問過了,才問崔自怡,“殿下她痊愈了嗎?告訴她不要瞎折騰,我在藥王谷是再好不過的了。”
崔自怡盛贊了水木系靈力基底的好處,他們的自我修複力好,徐曾恢複的還算不錯。
……
藥堂内,杜殷把手邊的典籍,啪地一聲合上。
旁邊摻茶的林明杞瞬間舉起了手,做投降狀,“杜兄,就算你不滿意曾子殺豬這個故事,何苦拿藥典撒氣兒呢。藥典多珍貴啊,弄壞了可惜。”
說話間,他觑着杜殷的臉色,又聲音弱氣地補充了句。“可惜。真的。”
杜殷撫額皺眉,“不是我不想守信用。”
“是你那天沒有看到談廣涯的樣子。”
藥聖的目光中透露着絕望,“明杞,我說句不該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