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微君不可置信地看着徐行藏。
别人幹中途請他退場的事兒,他隻會覺得的,那人終于生氣破防了,是件喜事。但是徐行藏有前科,他還點了個小生的情況,清場,這說明什麼。
明明忍一忍,這就是個扳倒徐行藏的好機會,但可能徐行藏太過于坦然了,膽大妄為至明火執仗,詭異的榮辱感刺激的他拍案而起。
“徐行藏,你到底想做什麼?尊上的顔面都被你丢盡了!”
啃靈石的葉玖,“?”
拍桌子的聲音太大,驚得小劍靈手裡的靈石掉到了地上,葉玖哀怨地看了一眼念微君,然後默默地去把靈石撿起來,用顧之川的戲服擦了擦,再又繼續嘎嘣嘎嘣地啃了起來。
徐行藏微挑眉,“念微君覺得本王想做什麼?”
他手上輕輕轉動着玉镯,有些人的出席就是驚喜。
他平生的喜悅不多,要是有人存心要跟他作對,那就别怪他沒個好脾氣了。
這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都賞他一個把柄了,他竟然不知道知足地攥在手心。
捉賊拿贓,捉奸在床。他什麼都沒有,單憑幾個嗓子幹吼,難道能證明他對談廣涯愛的深沉嗎。
念微君被半憋紅了臉,他沒有徐行藏的厚臉皮,在這樣的場合說不出,徐行藏他作為魔尊的男寵,就該遵守男德,别整天想着去沾花惹草。
多半天,他終于憋出來了八個大字,“厚顔無恥,敗壞家風。”
這話驚的顧之川都回頭看他,念微君是一個眉眼清隽之人,他的面相柔和卻不嬌娆,如果忽略他魔君的身份,說他是個如竹如蘭的世家君子或是個寒微卻有氣節的學子書生,那都不會顯得離譜。
隻可惜,一個已經端上了清秋教的飯碗,還忘不了綱常禮教的人,他不痛苦誰痛苦呢。
魔尊人家可不在乎禮法倫常。
别說家教家法家風了,魔尊都不在乎家人,也不在乎有沒有那麼一個家。
徐行藏沉靜地看着他,他就越發的羞窘。
清秋教說,隻要效忠魔尊,就能大道功成,獲得圓滿。禮法倫常又說,君子當磊落光明,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可是夏朝荒謬,不信人皇信魔尊,清秋教義并入科舉之中,非此教中人,甚至不能報效朝廷。
就連夏皇都妥協了,他隻不過是芸芸衆生中稍微有點兒特别,似乎有點兒倚仗的那一個,他能不咬牙接受,委屈順從嗎。
矛盾的東西埋于根骨,終有一日會被反噬。
痛苦需要排解,他需要一個替罪羊,如果困囿于心的刀匕不能在外面耀武揚威的話,扭轉向内的刀鋒就會把自己劃的支離破碎。
他看向徐行藏,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魔尊自身的威壓不是來源于,夏皇給封的那什麼一字并肩王,徐行藏縱使生着氣兒,面上也帶有三分溫柔的笑意,況且對于安王的頭銜,大家明處尊一聲殿下,實則背地裡大多當一個笑話來看。
誰家的叭兒狗把嗟來之食吃的那麼順溜了。
他還常年居于晉王府,在這麼個禮崩樂壞的時期,似乎“安王”這個名頭的羞辱大于獎賞,但很多人忘了,安王的封立,程序正當,結果公認,受賀受冊,符節玺印,他手裡沒有少一件兒。
甚至安王府,也是皇家撥款,照制而落成。
權力的不行使,和手裡沒有權力是兩種概念。
相比之下,清秋教的制度就沒那麼完善,魔君的廢立全憑魔尊的心意,手中究竟有多少東西,也看各家的本事,和魔尊的恩賞。畢竟清秋教可沒有什麼專門的機構來負責保障員工的合法正當權利。
“你自己做了什麼,你自己清楚!尊上的臉面都要被你給丢盡了!”
徐行藏彎着眉眼向他笑,聲音不急不徐,“本王做了什麼?難道喜歡念微君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嗎?”
珠落玉碎的聲音款款溫柔,專注深情的目光像看累世的情人。
“咔嚓。”
小劍靈被堅硬的靈石嚯了下牙,他的寶貝石頭又落到了地上。
顧之川,“???”
念微君,“???”
場上疊翠樓來作陪的管事,“???”
在念微君還僵硬在原地反應徐行藏到底說了什麼的時候,一根細如發絲的拴住了他的腰腹,難以抗拒的力道強橫一拉,轉眼,目光就隻能看到徐行藏那張骨相完美的臉和屋頂的雕梁。
他被橫放在了徐行藏的腿上。
面上的安王殿下,微俯身軀,松松垮垮挽着的發絲自然垂落下來,遮住了大半的神情,影影綽綽露了個唇角翹着的弧度出來。
“你不的靈力……”不是被封了嗎?
為什麼還能?
“噓。”有被人察覺不到的細線壓住了念微君的脖頸,告訴他死神就徘徊在他的身側,而安王的一根指頭在他的唇瓣恰到好處的輕點,“尊上好容易出去了,我才能覓得時機與念微出來呀。”
“不要再說怪話,惹我生氣了。”
場上的人,不知道念微君的委屈,隻看的到,徐行藏那點水一般的力道,就讓他放棄掙紮,乖順地躺在徐行藏懷裡了。
含羞帶怯,欲拒還迎。
不愧是魔窟裡的人,比他們戲台子上的情節還要吸睛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