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廣涯記得,徐艮是個既冷漠又懶惰的性子,本來不欲去往中州,但不知為何後面又跟着大家去了。
他私心解釋,徐艮是因為同行之人有我,所以才願意一同去往。
盛夏的夜晚對于常人來說不夠涼爽,但對于全身骨頭漏風的徐行藏來說,還是過于的冷了。
姓談的停下來了手,徐行藏知道自己賭對了,他扒着他的腿撐起了身體,一邊讓自己的容色不經意地顯露出狼狽可憐中不失動人風骨,一邊準備再解釋兩句,加一把火,就把這事兒掀篇去。
卻見寒光一閃,有人偷襲談廣涯。
徐行藏,“!”
他幾乎有些絕望了,我怎麼還忘了,那個小蠢貨沒人管。
魔尊随手打下小劍靈,把他扔到了徐行藏邊兒上。
“阿艮,我給你尋的劍,你是這麼用的?”
談廣涯那被激蕩起的兩分情誼冷了下來。
前殷國劍,自然收入了夏皇手中,但魔尊為了彌補徐艮他的劍在與前魔尊纏鬥,又被他圍剿而徹底斷掉了,就找夏皇讨要來了葉玖,以做彌補。
“峰主!”葉玖發現徐行藏的情況十分不樂觀,他想把徐行藏稍微拖起來點兒。
被人蹲着俯視,實在太讓人難受了,而且他一直往外面溢血,或許擡高點兒能少流些。
但小劍靈很快明白了,在魔尊面前是不能太蹦跶的,他不僅沒有把徐行藏給拖得起來,而且,被不尊老愛幼的魔尊,給拎開,翻湧的黑氣掐住了他的脖子。
徐行藏咬着舌頭,顯得委屈又急切,“不是我。”
他自己不聽話的,别怪我棄卒保車了。
“你信我。”一滴眼淚和着血珠子落到談廣涯的手心,凝成了顆珊瑚色的紅珠。
夢人的又一屬性,淚血成珠。
沒什麼用,除了好看和助興。
由于夢人這玩意兒不僅可以當刀兵用,還因為夢令花強烈的催情功效,以及在魔教中常用來做淫樂之事的用途,有不少人,做不成成功的夢人,做個半成功來滿足滿足一些上不得台面想法也夠了。
夢人就連帶着有了點兒别的功效。
“我拿什麼再相信你呢?阿艮。你妹妹我待她寬厚,她就借機聯合皇帝和裴渡來搶我的地盤。而你,不是想我下地獄嗎?”
談廣涯笑着輕聲問,他把那顆落到手心的血色漂亮珠子彈開了。你的東西我似乎,不太要得起。
“我不知道尊上死了我有什麼好處,而徐曾,我根本沒再跟她聯系過了。”徐行藏把頭偏開,他的手擡不動來搽眼淚,你不稀罕我也不拿來這兒礙眼,聲音冷了起來。
頭偏的開,珠子卻一顆接一顆地滾落到地上,沾上泥灰髒兮兮的。
談廣涯死了他确實也活不了幾日,而且是會以極其慘烈醜陋的模樣死去,而他确實沒有再聯系過徐曾。
一顆不争氣的珠子,在小劍靈不住地掙紮下,被蹬來滾到了魔尊的腳邊。
這小東西,本事不大,命卻很硬,黑氣中探出的鬼手掐了他老半天,他居然還撲騰的厲害。
“阿艮。”
談廣涯輕撫徐行藏的頭發,你再給我個理由,我就再放你一馬。
比如你看不慣我新封的念微君,吃醋生氣,所以才說了點兒渾話,做了點兒渾事,我就看在薇草的面子上,不計較了。
可惜,徐行藏算計了很多,也觀察過他的衣服佩飾,但他不研究草藥,不知道野豌豆竟能搖身一變,有一個書面又整齊的名字。
更加忘了,他曾也悠閑拈草取過樂。
歸墟劍法,他都快還給天地了,野豌豆有多重要呢。
眼淚快要流盡,徐行藏俯首道歉,“我錯了。尊上。”
“嗯。”
談廣涯意味不明。
這個時候道歉,太晚太沒意思。
甚至沖散了些濃厚的愛意。
魔尊永遠不會接受危宿仙君的緻歉。
“我錯在于視尊上為我一人的夫君,所以才會心生怨怼,面目可憎。”
又一顆血珠子,落到談廣涯手上,飽滿圓潤,色澤明豔。
“我錯在自私偏執,得不到尊上的全部愛意,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地發瘋,以緻誤入歧途,妄帶尊上下地獄陪我,與我永世相伴。”
徐行藏堅韌而絕決,他面容慘淡地剖白自己。
我是一個可憐的自私鬼。
如果不能獨占心上人,我情願與他厮守于火海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