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個人,做了小事喜歡滿世界的嚷嚷,要是真的做了什麼大事,有時又矜口閉言了。我吃過一回這樣的虧,所以,格外謹慎些。
想要發展和站到權力的頂峰,魔尊和夏皇的分歧就來了。
那兩方都知道,在真正有實力執掌天下之前,不能弄死對方,但是又不能讓對方随便蹦跶,畢竟與虎狼同行,你漏了孱弱之處,對方可真的會扒在你身上,喝血啖骨。
夏皇在暗戳戳地分裂清秋教、聯系仙門的同時,魔教之人也在找擁有前朝正統血脈的人。
恰恰好,徐姓兄妹二人落到了談廣涯的手中。
兩人手段用盡,逃脫無法,本來都在各自等死中了,結果談廣涯找上了徐曾。
談廣涯說,“本座需要個探子,幫本座掌控皇帝的一應動向,還需要一個由我掌控的小皇子,那小皇子要同時俱有殷夏兩朝的血脈。”
到時,要是這位皇帝實在不聽話,那就再立一個聽話的上去。至于殷與夏的血脈,這是保險起見,畢竟現在反夏複殷的呼聲也挺大,有這麼個保險,能保準雙方都滿意。
“你知道怎麼做吧?”
“做的好的話,本座也不是不可以考慮,放了你哥哥。”
你隻需要做我的探子,監視好皇帝,順便再和他生一個小皇子出來,你和你哥哥就都能活。甚至你哥哥還能獲得自由,這是個再劃算不過了的買賣,不是嗎。
徐曾不知道魔尊信譽如何,但死局之前,她隻有賭那麼一絲兒的可能。
盡管那是做夏皇的妃子。
那是去俯首低眉,讨她平生最恨之一的人的歡心。
盡管,她心中已有喜歡的人多時。
而這一切,在可以保下兩條性命之前,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妥協。
當然,十四歲的徐曾心中還隐隐有期冀,或許我隻是進宮一段時間,然後謀得夏皇和談廣涯的信任,換得徐艮的自由後,那人會搬來救兵,救自己于水火。然後,他們兄妹二人繼續回到環琅境修仙問道。
就像,多年之前他們做過一回的事兒一樣。
被清秋教抓到的仙門弟子分男女關押,她見不到徐艮,但不妨礙她相信自己與徐艮心有靈犀,哪怕沒有隻言片語,他也知道該怎麼做。她也完全相信,但凡有絲毫的可能,徐艮一定會竭盡全力地來救我,就像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地去救他一樣。
徐曾和徐艮的名字很有特色,也有點兒典故,憎恨二字去心而得。
他們不代表新生與希望,隻代表無邊的憎惡與仇恨。
說他們兩是殷朝的殿下,有點牽強,畢竟倘或殷朝還在的話,都不一定會認可這兩野種。
前殷國破,夏朝人斬草除根,徐姓皇族,大大小小的幾乎都殺的差不多了,但留了位公主。
夏皇封殷公主為貴妃,以彰顯自己的仁德和統治的正統。
但是,這位前貴妃娘娘顯然有點自個兒的想法,她行刺皇帝不成之後,就跑了。
不過萬分可惜,那位殿下拼死跑出了皇城,卻沒得到自由。身負重傷的她被一夥兒山匪給劫持了去,然後就有了徐艮和徐曾這對孽障。
世道黑暗,若交由人點評的話,說不定還會有些聰明蛋,覺得她還不如委身侍仇人更舒坦些呢。
當然,這位殿下她本人有沒有後悔,也不得而知了。
同顧之川設想中,會在堆金積玉中長大的尊貴殿下不同,不堪忍受生活變故半瘋了的前公主,見到徐曾徐艮他們倆是就想掐死這兩個,隻象征着她風華富貴不在,煎熬屈辱長存的東西。
但或許是,她那時的力氣不夠了,或許是,她希望過這兩個孩子興許能幫她報仇雪恥。
總之,他們倆活了下來,還得了倆貴妃娘娘親賜的好名兒。
山寨中,那位公主處于誰都可以找她風流快活一番的地位,這兄妹二人想要活得更好一點兒,更是笑談。
山匪欺辱了修為被廢掉了的公主,那位已經瘋瘋癫癫的殿下,就發洩到這兩小奴隸身上。她自小受詩書禮義教導,但把打罵羞辱現學現賣到了她的兩個孩子身上。
但是兩人在寨中見到的都是些小奴隸,便不覺得小孩子的日子是這樣的,有什麼不對勁,甚至,别的人,被打被罵了,隻能自個兒哭,他兩還能抱團取暖。
對比起來,不是很好了嗎?
直到有一日,徐曾和一些小奴隸一起幹活兒的時候,被路過的山匪頭子看見了。一群灰撲撲的人中,她灰的格外好看,鶴立雞群。
徐曾不懂的好看和難看的标準,但當天晚上,就有人送來了漂亮裙子和可口飯菜。
“你不能去。”徐艮斷然拒絕。
他們尚小,但看那些山匪和他們母親幹了些什麼,便過早地明白了些事兒。
但這事好像沒有他兩隻有七八歲大的孩子,有的選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