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簌正準備向徐曾彙報,裴樓主她安排的刺殺非常不順利,遣派去的人隻完成了撒招夢和施展言靈咒的活兒,就都光榮犧牲了,連個屍體也沒留下的那種。就見到裴渡一臉陰郁地走了進來。
徐曾擺手,顔簌識趣兒地退下。
裴渡的神情挂在臉上,她極少會在徐曾面前顯露這種低沉的氣壓。
貴妃娘娘把手裡的其他事務都擱了下去,起身問她,“誰讓阿裴不高興了?”我去料理了他。
他們這些修魔的人就是這麼講道理。
裴渡低了點兒頭,掐着眉心,并不諱言,“你覺得我多事兒了?”
疏不間親,他到底是你哥,你不願意我對他下手?
不然也不會,還安排什麼人,撒什麼清秋教新研制出來的糟心玩意兒,去給他做提醒。
談廣涯發瘋般地推廣那名叫“招夢”的熏香,緻使皇城地界滿城飄香,甚至有逐漸向整個中州蔓延的趨勢,裴渡當然不會覺得,顔簌去特地吩咐那些人行刺之前要撒一遍招夢,對徐行藏來說,沒有提前幫他做做準備的意思。
肩臂突然被人按住,裴渡沒有反抗,徐曾拔掉她頭上的金簪,手指探入發間,按着着人的頭來親吻她。
少頃,兩人交頸吐息,各自的神情都有所松緩。
“我知道你對我極好。”
覺得你多事什麼的,純屬無稽之談,我哪兒會如此不識好人心。
“隻是怕再欠他什麼東西。”
貴妃娘娘臉上幾乎不會出現的怅然之色,随着輕歎顯露。
确保周圍足夠安全,無人窺伺之後,裴渡才拉下臉,不悅地看向那個顯得有點兒落寞的人,“之前我怕你會對那皇帝生出什麼情愫,結果是我想錯了,沒想到你竟在乎的是他那麼個東西?”
她們在幹稍有不慎,就會将所有身家性命都當進去的事兒,不能不謹慎。
這一時,徐曾是他們的頭領,她的絕對權威就不容挑釁。
但裴渡有些話,又不能不說,所以隻能防着不被外人發現了。
“殿下,您擔心他的安危,每每有機會,總去找他的行蹤的時候,他可想過您孤苦無依地在宮中苦苦掙紮?您拿到了清秋教中的部分掌控權,立馬,就想着借力為他做點兒什麼的時候,他穩坐在環琅境仙君的位置上,可想過調動環琅境中的人,為在中州的您,做點什麼?”
“您找不到他,難道他還找不到您嗎?!”
裴渡極端憤怒了。
她不信危宿仙君真心想,環琅境會不出手,就像自己真的想,煙雨樓錢财就到位了。
那家夥心中怕是無親無友,不管不顧,除了他自己,他就根本不會管旁人,哪怕是他親妹妹的死活。
“您就敢打包票,難道這麼多年的時間裡,他就沒有一次慶幸,當時是您拿您自個兒,跟談廣涯換了他的自由麼?”
披散着頭發的裴渡,兩手抓着徐曾的肩,搖的她滿頭钗環晃蕩。
“殿下,您欠他多大的東西,拿十四年的忍辱心酸,都還不了他?”
“你說,你還不了,我幫你還。”
“但殿下,您得清醒一點兒。”
您自個兒都處在危崖邊兒上,沒有精力再顧念他了。
我們斡旋于夏皇處,與魔尊争鋒相對,隊友是狼狽,敵手是虎豹,這個時候帶任何拖累,是嫌自己活的過于輕松了嗎。
徐曾垂着眼眸,沒說話。
良久,裴渡有些洩氣,“啊,算了。他到底是你親哥,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反正縱使他不幫您,環琅境不幫您,不過煙雨樓姓裴,總有裴某人幫您。”
“我還是那句話。你赢了,我做你的皇後;你輸了,你跟我回煙雨樓做我的夫人。”
煙雨樓和别的仙門有本質的區别。
它脫胎于裴家私産,和追求自然無為、冷眼旁觀的其他仙門不同,樓中人推崇行商入世。同時,這是個隻收女子做徒弟的宗門,而樓主的繼承者,她們向來實行的是,去父留女的那一套。
“我在找證據。”
找徐行藏真的了事藏身去,找徐行藏完全棄我于不顧的證據。
徐曾啄吻着略顯焦躁的裴渡,“隻要找到确确實實的證據,我會和他一刀兩斷的。”
在此之前,我怕我們如此定下結論的話,會冤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