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藏湊近了狀似仔細觀察。
然後一臉沉重地點了點頭,“像,像極了。”
顧之川本以為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能看着那人壓下來的眉宇時,他就不自在了,“仙君,之川,”
你信不信之川,雖然和魔尊血脈相連,但是之川不是他那樣兒的。
之川絕對不會傷害你……
之川還可以保證……
徐行藏摟住他,吻上了他的臉頰,親吻他的眼簾,“寶貝兒,你見過魔尊嗎?”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覺得自己故意皺皺眉,就會有談廣涯那種該死的氣質?
他把魔尊置于何地?又把魔尊手下的冤魂們置于何地。
顧之川這下是真的有點兒想鬧了,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挑釁。
“仙君,之川是認真的!”
徐行藏,你究竟能不能稍微認真一點兒?
稍微把我放在眼睛裡一點兒?
于是徐行藏認真地點了點頭,還牽上了顧之川的手,“哦,川川這漂亮的圓圓的眼睛,像極了魔尊的丹鳳眼。”
顧之川的确生氣了。
“好,那仙君你說,之川哪兒不像魔尊吧。”
徐行藏一哂,這孩子心裡是真的沒數,“川川,我很好奇你憑什麼覺得自己像談廣涯。”
呵呵,大概就憑同一個爹,同一個媽生吧。
不然呢,難道還是你更像魔尊不是?
之川都覺得全天下,沒有人能比之川更像他了,好吧。
徐行藏沒有覺察到顧之川真的生氣了,主要是,雪中仙的怒火對于危宿而言,實在是沒有任何威脅。除非顧之川碰到他的忌諱,否則他根本不會像對着别人一樣,時時審度。再加上顧之川身上好聞的味兒,以及他接連不斷可愛操作,徐行藏幾乎對他都沒有了戒心,“川川,你不要總給我一種藥聖是個邪魔外道的感覺。”
顧之川這下不理解他了,好好兒的怎麼就扯到他師兄身上去了。
“唉。”徐行藏輕歎了一口氣,“有時,我真的很難不懷疑,藥聖是不是一個瘋狂到拿他師弟來試藥的家夥。”
雪中仙和藥聖的确會經常相互試藥,但是徐行藏的言外之意,顧之川還是明白的。
“仙君!”請你好好兒說話。
不要再陰陽怪氣兒,之川是不是被藥傻了,好不好。
之川隻是因為喜歡你,所以總控制不住自己,做了那麼些個蠢事,但之川平時真不是這樣的。
顧之川不說話了。
小白團子仰望長白條,雪中仙仰望危宿仙君,顧之川仰望徐行藏。
他似乎一直在追趕他的腳步,然後今朝徐行藏殘忍地告訴了他,不必追。
這是一種他在南境體會不到的感覺。
藥聖不會給人這樣的感覺,林明杞也不會,劍聖甚至更不會。或者說,他倆不會給雪中仙這樣的感覺,而劍聖不會任何人這樣的感覺。
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細說下來就是,不管之川是愛慘了他,還是恨毒了他,都不會影響他對之川的态度,他如何看之川,隻取決于之川背後站着的是誰,以及,他愛我憐我。
至于别的,統歸于不重要。
“仙君,你喜歡魔尊嗎?”
冷不丁,他把這個他思索了多時的話,問了出來。
他太想知道,什麼在危宿仙君的眼裡是重要的了。
顧之川想扇自己的巴掌,但是他總是沒法兒控制住自己那張過于活潑的嘴,以及時時跳躍着的腦袋。
長白條死活不離開魔尊之謎,曾一度登上了他噩夢榜的榜首。
談廣涯那色兒的,連他的親媽都嫌棄,都受不了跟他待在同一塊屋檐下,那麼,為什麼徐艮可以呢。
明明他留下會更遭罪不是嗎?他為什麼不跟着我們一起走呢。
魔尊的手下他殺了,出城的令牌他偷了。
難道“跑”這件事,比前兩件事兒,更難完成麼。
天地廣大,或許藏有一二生機,但留在魔尊身邊,顧之川自我估量,不如跳懸崖生還的幾率高。
這還隻是要求活下來。
尚且沒考慮活下來了之後,要怎麼活。
所以上天入地,他隻想得到一個合理解釋,徐艮真的喜歡談廣涯,非常喜歡,喜歡的敵我不分,失去自我,被他打被他罵,也願意的那種。
如此想着,周圍還沒有瓶瓶罐罐的給他踢,顧之川又生氣地向把糖吃的差不多了的葉玖,扔了一把零零碎碎的小東西,當打地鼠了。
聽聞此話,徐行藏眯眼沉思,忽地,抵唇而笑,目光溫柔缱绻。
若說他看劍聖露了三分春光的話,現在是冰雪融盡,春色滿園。
隻一笑,面容猙獰的妒忌,就爬滿了顧之川的腹腔。
他不介意徐行藏之前有過多少情郎良伴,但他無比介懷這人曾許真心,曾傾心于誰。
這是他自認自己現在尚且沒有得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