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靈禾有點糙,遇到這種事情,她想到的第一個方法就是直接把頭發扯斷不就得了。
簡單粗暴。
她剛要擡手,身後肖宜胥的聲音又出現了。
“别動。”
很輕的一句,後面還有一句:“我幫你吧。”
肖宜胥站她身後,可能是距離近,可能是感冒,總之拿兩個簡單的字聽起來有别樣的情緒,可這情緒又太過隐藏,讓她一時分不清真假。
喻靈禾懷疑自己幻聽了。
肖宜胥:“你頭發被樹勾住了。”
“嗯我知道。”喻靈禾回答。
世界太過安靜,安靜得所有東西都得露出點馬腳。
說來也奇怪,肖宜胥垂着眼眸,看着喻靈禾别樹桠枝勾住的一大撮頭發,納悶這是這麼弄到的。
枝桠細小但卻很亂,交錯毫無規律,肖宜胥伸手把那些頭發一股一股的弄下來,她的發質很好,烏黑中帶些順滑。
兩人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個距離已經超過正常的社交距離了。
喻靈禾站着,過兩秒,才覺得拐怪的,她不太喜歡男女這樣的距離和站位,可奇怪的是,她也沒有拒絕。
空白的大腦冒出一個又一個的小泡,咕咚咕咚,快要沸騰了。
他身上的那股香味喻靈禾說不上來的喜歡,每次身邊一有這股香氣,都香忍不住去多聞幾下。
冰冷的空氣裡,那股淡香一直在刺激她的嗅覺。
這距離對兩人來說都有些暧昧了,情感容易發酵。
“好了嗎?”喻靈禾忍不住問。
“嗯。”肖宜胥回答,發絲繞過指尖,“好了。”
他假裝跟沒事人一樣說。
“謝謝。”喻靈禾回答,往前走了幾步拉開兩人距離,“其實可以不用那麼麻煩的,我可以直接拽下來。”
短短幾秒,就跟過了幾個世紀一樣。
肖宜胥低頭看了兩眼喻靈禾走路的步伐,他說:“這麼粗暴。”
“我後腦勺沒眼睛,不方便。”
和前面那句“基因突變”一樣,她說話給肖宜胥的感覺就是總有一股認真勁兒。
“好吧。”
笑聲音是一聲輕哼開頭,喻靈禾聽着,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幻聽了。
還是說以往沒注意到的東西今天注意到了。
或許是距離太過近了吧。
她回味着自己剛才說的話,也沒問題啊,後腦勺本就沒眼睛看見。
男女生宿舍又幾棵高大挺直的玉蘭樹隔開,兩人分别。
喻靈禾回了宿舍,裡面空蕩蕩的,陸言枝和馮雪頌她們都不在。
一切靜悄悄。
她沒開燈,也沒拉開窗簾,脫了鞋,接盆熱水燙了個腳,爬到自己床上掀開被子就睡。
天冷時,暖和的被窩對人有緻命的誘惑,對感冒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喻靈禾蓋得嚴嚴實實,隻留一顆腦袋在外面。
她不太适應這種上學期間的安靜。
以往宿舍這麼安靜的時候,孔兮蔚她們都是在的,而今天隻有她一個人,還有點不太習慣。
在被窩裡翻了一圈後,喻靈禾拿起手機,點進網易雲,關了藍牙聽前幾天沒聽完的歌。
一曲畢,下一首。
曲調喻靈禾有些陌生,是她不怎麼聽的原因。
可聽着聽着又覺得有點熟。
這歌跟烈焰灼灼的晚霞和無邊無際的原野很搭,很有畫面感。
又想起了肖宜胥拍的晚霞,雲暮漣漪,顔色豔豔,他拍的晚霞永遠都那麼好看,
喻靈禾不懂專業詞,聽着歌,那些晚霞如畫卷鋪在腦海中。
就很有層次感,他雖然拍的是晚霞,但每次出現在朋友圈的,還有樹,樓宇等元素,不顯單調。
……就有生活氣,也有大自然的震撼之美。
喻靈禾跟他說過這個問題,肖宜胥說:
“那些照片你喜歡就保存吧。”
她還記得對方表情,被誇贊後的高興,眼睛也是彎彎的,她也曾沉浸在對方眼中的光裡。
經他允許,肖宜胥朋友圈的每張晚霞照她相冊裡都有。
肖宜胥的歌,肖宜胥拍的照,還有……剛剛和他在一起的每個瞬間。
特别是剛剛他幫她弄頭發。
當時感覺還不強烈,現在卻有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在心頭炸開。
像雀躍又像抗拒。
“他在幹嘛。”隻剩她一人的宿舍裡,這聲喃喃顯得格外吵鬧。
顯得她心情很浮躁一樣。
還有他看人的眼神,準确說是看自己的眼神,漆黑漂亮的眼,明明跟平時一樣,可又好像哪裡不一樣。
“神經啊。”她罵一句,頭一次覺得自己那麼自作多情。
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從心裡緩緩流過,伴随而來的,還有莫名的悸動。
那首來自他朋友圈的歌唱完了,喻靈禾臉卻還是有點熱,乏力感還在繼續。
她找了份純音樂歌單,屏蔽其他一切想法,慢慢的就睡着了。
期間她做了一個夢,很奇怪,是那種一眼就能辯出是夢的場景:四周綠草連天,世界如被蒙了一層紗,有些虛幻。
而在這飄渺的天地間就隻有一個人,在她旁邊,逆着光,明明看不見表情卻感覺得到他在笑,很柔和的笑。
這是喻靈禾夢裡第一次出現男生。
下午還是田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