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子放在走廊盡頭的拐角處,許久沒有人動過它,梯子上早已落滿了灰。
江淺拿梯子時撣了撣上面的灰。
“咳咳。”
揚起的灰塵讓她忍不住皺起眉,将頭撇到一邊。
其實她沒必要大晚上地趕過來給白茶房間換燈管。
她也才剛剛收拾好店關門,放着好好的休息不去,偏趕着上來這……關照小朋友到她這份上,她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江淺扛着木梯子進了房間,視線對上白茶的瞬間,她立刻掩下自己心中的複雜。
“你扶一扶梯子。”
“好。”
白茶走了過來。
梯子是實木做的,表層被人盤得圓滑,所以不用擔心毛刺紮手。
江淺準備爬梯子前對白茶說:“待會記得低頭别向上看,燈管上有灰。”
“好。”
白茶順勢将頭低下。
江淺将身體重心壓在木梯上爬了上去,伸手扭動着燈管。
吱嘎吱嘎。
幾下後,陳舊的燈管被她給卸下。
江淺爬下兩個台階微蹲往下,将舊的燈管往下遞:“可以擡頭了,你伸手接着這個舊的,然後拿根新的遞給我。”
白茶照做。
拿到新燈管的江淺又往上爬,借着台燈的微光,她将燈管的兩端對準槽位,卡進去後将燈管旋轉,新燈管穩穩當當地卡在上面。
江淺抓着梯子:“你開下燈,我看看我按對了沒。”
“那你……”白茶不太放心放手。
江淺伏在梯子上:“我沒事,你先去開一下,省得我等會再上來調整。”
白茶上下打量着江淺和木梯,确認沒有危險後,她才走到開關旁邊開燈。
噔、噔!
LED燈閃爍幾下後,整個房間瞬間變得明亮。
“看來是沒問題了。”江淺說話間,下意識環視房間一圈。
怎麼說呢……
白茶這房間亂得還挺有風格的。
或許是注意到她的視線,下一秒,白茶就把燈給關上了。
強光和昏暗瞬間轉換,讓她沒緩過來。
江淺下意識眯着眼,“敞亮多好,怎麼還關了?”
白茶低着腦袋走到木梯下,接着幫她扶着梯子,“……太亮了。”
“行吧。”
江淺沒将這個話題繼續講下去。
小朋友在害羞呢。
她從梯子上下來,拍了拍手說:“外面還有一個要換。”
江淺放倒梯子擡起,原本沉重的木梯忽然一輕。
她轉過頭,發現是白茶在後面擡着。
沒等她先開問,白茶先說道:“走吧。”
江淺沒多說什麼,提醒白茶說:“把那隻好的燈管拿上。”
“恩。”
房間外的燈壞多半是風吹日曬雨淋的,使用壽命大大減少。
江淺兩人如法炮制地合作。
外面燈管上積灰要比房間裡的嚴重,甚至更髒,空中時不時有微風拂過,積在燈管上的陳年舊灰随風肆意飄起。
江淺隻敢淺淺的呼吸,唯恐一個不小心把灰塵給吸進去。
拿下燈管後,江淺伸手将燈管挪到一邊,抖下上面容易掉落的髒東西後,才開口道:“白茶。”
“恩。”
白茶向上伸手,但她的頭卻一直低着,聲音裡多了分重重的鼻音。
聽着白茶的聲音不對,江淺問:“東西進到你眼睛了?”
“恩……”白茶向上伸的手擺了擺,“我待會就去洗。”
“……行。”
江淺接過燈管後,加快速度把新燈管按上。
安好之後,她也顧不得讓白茶去看看燈管的卡槽卡對沒,直接下了木梯拉白茶去廁所洗眼睛。
等着白茶洗臉的間隙,江淺也沒閑着,開着旁邊水龍頭捧了把水洗臉。
剛剛那些灰也有不少都落在她臉上。
她洗完,發現白茶的臉還彎着腰埋在池子裡,“好點沒?”
白茶背着她,揉着眼睛,“好像,進去了。”
“進去了?”江淺走進廁所,“我看看?”
白茶轉過身半睜着眼,眼睛被她揉得發紅,水珠還挂在她睫毛上随着她睫毛輕顫,掉落在地上。
江淺一手扶着白茶的肩膀,另一隻手微微撐開白茶那隻發紅的眼睛,“不是低頭了嗎?怎麼搞得這麼嚴重……”
“風……”白茶的聲音有些嬌,還帶着幾分委屈。
她是低頭了,隻是風不做美,将東西吹進她眼睛裡。
“……”江淺湊近看着白茶的眼睛,放輕聲道:“我幫你吹吹。”
白茶臉上的水珠攀附上她的指尖,順着她的手指滑落至肘間,彙集的水珠滴落在地。
池鎮家家戶戶都是從山裡引水,水管裡流淌着是山泉水,水體溫度偏涼,拿來冰鎮水都不是問題,然而此刻她卻覺得那微涼的水正在一點點升溫,俨然有沸騰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