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許一冉乖乖丢了抹布跑去洗手。手上沾到的油點讓她渾身難受，作為家務白癡的她如果再被安排去擦桌子真的會有億點點憂傷。

好在，錄音筆安上去了。

洗完手沒多久，任來就帶着徐樹過來吃飯。許一冉跑過去占了另一個空桌子，他們自然而然就坐到她放好錄音筆的位子上。

徐樹今天特别開心，話比上次多很多，講他女兒從老家跑過來，吓了他一跳。還講女兒遇到危險差點丢了……任來有一句沒一句搭話，态度随意又敷衍。

許一冉生怕他們今天話題走偏，腳步飛快先幫他們把酒拿上來。

“能喝多少酒啊？”許一冉笑容可掬。

任來哈哈大笑，覺得這姑娘有意思：“你開多少，我們喝多少。”

許一冉開瓶器用的飛快，嗖嗖嗖就把一箱酒全開了，外加兩瓶白的。

“欸額，姐！他們喝不完怎麼辦！”正在給記菜單的小哥看了眼睛都瞪圓了。

任來笑眯眯：“沒事沒事，喝的完，多少都喝的完。小姑娘要不要一起坐，吃點燒烤什麼的？”

“不了不了。”許一冉開完酒就趕緊竄到一邊。

和任來喝酒？

她可忍不住，她能把酒水噴他臉上去！

好在任來海口大酒量小，很快就喝的醉醺醺。他又和徐樹唠起家長裡短，叢家裡的管天管地的臭婆娘扯到有一天雨夜的豔福不淺。

幾乎是在他剛提起這個話頭，許一冉神經就緊繃起來，但注意的不是任來，而是陳幾默。

任來喝的醉醺醺，他膽子大，嗓門也大。聲音吵吵的幾乎隻要留心就能聽清他在說什麼。旁的人對這種醉的昏天黑地的家夥沒興趣，隻當他酒醉發瘋胡言亂語的吹牛，自然也不會多聽，可陳幾默不同，任來隻剛起一個話頭，他在燒烤架子前就踉跄了一步。

許一冉趕緊過去扶住他：“沒事吧？”

他握住她的手腕，手心的溫度燙的驚人，力氣也出了奇的大，他盯着她，眼尾紅了一片，眼底冒出來血絲，他聲音壓得很低，又急又啞：“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許一冉也不喊疼，回握住他：“别怕别怕，我知道的，早就知道，還是你告訴我的。”她悄悄湊近他耳邊，呼吸顫的像落在枝頭的一片羽毛，“我放了錄音筆在桌子下面，等他們走了，我們就去找警察。我們去報警，有證據的。”

“……不怕，不是怕。”是恨。

像是大汗淋漓一場，他靠在牆邊低低喘氣。燒烤架上被烤幹的肉串無人問津，許一冉幫着往外拿。拿出來後，她去捂他的耳朵，他固執地将她的手推開，她再捂上去。

推開，再捂上去。

他氣得惱她了：“你在幹什麼？！”

她狠狠揉他的耳朵，顧左右而言他：“當然是怕你耳朵冷啊！”

“我想聽，想知道……”

她惡狠狠命令：“不許聽，你答應過今天聽我的的！”

見他被氣很了，她語氣又軟下來，小聲說：“我錄音了，你一會兒去警察局時候聽，一樣的。他們還在呢，你還有工作，表現太明顯了會有麻煩的。”

他忽然将她抱住，他比她高很多，可現在彎着腰，頭埋進她的頸窩，悶悶應了一聲。她像是哄小孩似的，無措地拍拍他的後背，他的千言萬語像是被堵在嗓子眼裡，透着潮濕的味道。

許一冉把人扶起來，感覺後面衣服濕漉漉的，再看他通紅通紅的眼眶，才知道哪裡是潮濕啊，分明是這貨稀裡嘩啦哭的！

“走開！你口水都流到我身上了！”她萬分嫌棄。

一米八幾的大高個手無足從，沉默一會兒說：“别這麼說，你說的我有點惡心……”

“要不要我來燒烤？你教我？”這家夥狀态太糟糕了，她怕他一不小心又把自己燙傷了。

“我沒事了，”他将活接過來，“要你來烤，剩下幾桌今天都不用吃了。”

她讪讪一笑，見陳幾默狀态慢慢穩定下來，才漸漸放了心。

再擡頭時，發現王章全過去了，和任來他們坐在一個桌上。她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被看見，下意識蹲下往燒烤架後面藏。她蹲下來時，剛好能靠上陳幾默的腿窩，他晃了一下身，低頭問她：“怎麼了。”

“那個新來的，可能認識我！”

他從台子上拿了個蒲扇給她擋臉。

“謝謝。”

後面的功夫許一冉就縮在他腿邊，乖的像個鹌鹑。他穿的七分褲，她的頭發絲被風繞一繞就能挂上他腿邊的皮膚，他不自在地動了動，忽然從記憶裡翻出一張曾經看過的她的照片，

“你是……霍學長的妹妹？”

“嗯，”許一冉友好地扯扯他衣服，“我叫許一冉，一本正經的一，冉冉升起的冉。”

見他沒說話，她又拉了拉他衣服。

“……别扯我褲子。”他木着臉，卻在對上她眼睛時又融化了表情。

“在想什麼？”

“在想，剛剛的介紹不對。”

“哪裡不對？”她歪頭問他。

“許一冉，”他慢慢念她的名字，想了想，輕聲說：“應該是，一見如故的一，年華冉冉的冉，這樣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