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冉剛回家就被委派了新的任務——
她得去車站接她風塵仆仆趕過來的老媽。
表哥在她面前招招手,似笑非笑:“你不會忘了吧?”
喉嚨滾動,許一冉小臉一僵:“沒忘。”
這該死的、糟糕的消息。
“哦,”表哥慢悠悠道,“我還以為你一大早出門是想找個地洞躲起來。不過啊一冉,這種事情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許一冉木着臉接過表哥遞來的乘車卡,悲憤出門趕往車站。
路上她和陳幾默發消息:
【戳戳。】
【?】
【下午四點我去找你,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
【好。】
關于她重生的事情他從沒多過問,卻又一直小心翼翼等待着。像最虔誠的祈者等待即将到來的訊文。他也是最容易就會相信她的人,最直接對比就是嚴鋒送她回來時她颠來倒去給人解釋,最後得到的還隻是他一個半信半疑的表情。
想到即将難應付的老媽,她繼續給陳幾默發:
【現在有一個艱巨的、危險的、可怕的難題……】
【說人話。】
【我媽從臨安市飛奔過來要把我抓走!】
【然後?】
【……所以下午時候你能不能先給我打個電話,假裝是約我出去玩的朋友。那個,我媽挺好面子的,這種情況一般都會答應的。】
【。。。】
三個句号後陳幾默也沒再發來消息。但沒拒絕約等于答應了,許一冉非常合理地想。這種合理的猜想讓她見到老媽時嘴角還挂着愉快的微笑,不,準确說是她眼神不好在車站沒有及時看見自家老媽,以至于嘴角的弧度沒能及時在戰争爆發前撤下去。
“死丫頭!!!”
河東獅吼下,許一冉抱頭鼠竄。
“媽媽媽媽,這裡人多!”
許母重手輕力地擰了一把許一冉耳朵:“能耐了哈,翹掉旅遊團跑隔壁城市見義勇為是吧?跑外面單獨過夜宣示自己獨立了是吧?行,想要見義勇為,回去我給你報一個掃大街的義工活動,讓你每天早上六點起床十點回來,人人見了都得誇你樂于助人!想要獨立,我已經讓你老爸停了你的零花錢,放心下半年肯定讓你好好獨立,按勞取籌,付費回家。”
許一冉聽的心拔涼拔涼。要是這次她配合警方成功把犯人繩之以法,萬一不重生了,今年下半年就是她最悲慘的時刻了。
“賣水了,賣水了。”
一個穿棕色襯衫帶大墨鏡草帽的中年大叔在不遠處吆喝。他停了輛灰色面包車,往外搬了好幾箱礦泉水。大叔人熱情,吆喝聲喊得很大,許一冉望過去時候他還朝這邊招招手,“小姑娘,買水嗎?學生可以半價。”
許一冉看自家老媽被氣得滿頭大汗的,忙讨好笑笑:“媽,您在樹蔭下歇歇,我去給您買水。”
許母哼了一聲:“别想用這種花言巧語讨好我就算,我可不是你爸那種吃撒嬌沒原則的人,我跟你說你偷跑來雲川市的事情還沒完。”話邊說,她還是很利落找了個陰涼地站着,手上扇着風,“熱死了,快去買水。女兒大了也是該盡盡孝心的時候。”
許一冉抽了抽嘴角,還是任勞任怨地跑去買水了。她有零錢直接遞過去,
“叔,要兩瓶礦泉水。”
“好嘞,”大叔接過錢,漫不經心道,“學生半價,我給你找錢。水在地上你自己拿吧。”
地上放了兩箱礦泉水,其中一箱撕開了個角,許一冉彎腰從裡面拿水。她順便将開口撕得稍微大一點,裡面的水也幫忙往外面擺一下,方便其他買水的人拿。她想,大叔人挺熱情的,就是賣東西不太注意這樣的小細節。
大叔:“小姑娘,你的零錢找好了。”
“好。”許一冉将拿出的兩瓶礦泉水夾在懷裡去接錢,迎面而來的卻是一塊半舊的白布。一股濃郁窒息的劣質香氣撲面而來,心跳一下子開始加快,自胸口向全身傳來一陣悶痛的麻感,懷裡的兩個礦泉水瓶滾落在地上。她變得無力、開始癱軟,像泥塑的人兒被一場洪澇沖的七零八落。
她被人下藥了。
意識在這一刻潰散,眼前一陣陣的黑,最終無力地暈厥過去。
而她以為不注意細節的大叔則小心地壓低帽檐,飛快一手用白布罩住她的口鼻,一手擎住她的頸部,把她往面包車上拖。對方沒有絲毫憐香惜玉,待許一冉身子軟下來,他就拽着她漂亮的頭發将人往上提,糖果圖案的發卡夾着幾縷碎發被拽斷掉在了地上,他一腳過去,咔嚓一聲,發卡就斷了。
許母這時還在遠處站着休息,她愣怔一下,當意識到發生什麼後,發了瘋便往女兒的位置跑。她幾乎是歇斯底地喊,
“你要做什麼!你是做什麼的!把我女兒放下!别動我女兒!”
腳下被滾過來的礦泉水瓶絆倒,久未鍛煉過的許母狠狠栽到在地上,劇烈的疼痛讓她茫然地仰了一下頭,微微晃神,熾亮的太陽光在面包車上折射出銀色的刺眼的光芒。
汽車鳴動、行駛。
“啊——停下!停下!”
她忍不住大聲尖叫起來,“冉冉,小冉!”她往前蹒跚着爬了兩步,有路人去扶她,她顫抖地攥緊别人的手慌不擇路地祈求,
“女兒,救救我女兒!請救救我女兒!”
路人無奈将她扶起來,他指給她看,
馬路寬闊,尾氣揚起淡淡的塵埃。陌生的面包車早已消失在視線當中。
*
雲川市發生了一場惡性當街綁架案。
被綁架女孩是一名未成年高中生少女,報案人是她的媽媽。雲川市當地警所極為重視這次案件,很快派出警力展開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