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楊莉。
一個把糟糕buff疊滿的女孩。
她是留守兒童。父母外出務工時隻願把小她三歲的弟弟帶在身邊,她則是從小在老家幫奶奶做各種家務活。
種地、喂雞、洗碗洗衣,做飯,這些她從四歲就開始學着做。她成績很好,弟弟卻不學無術,可在家裡人準備錢款要幫弟弟複讀初三考個好高中的時候,奶奶卻在她高考那天反鎖了她卧室的門和窗。
“你是個女孩,讀什麼大學?高中都不該讀,早早出來社會上工作,或是找個男人把自己嫁了,回些聘禮也好幫家裡減輕負擔。”
那晚她第一次發了瘋般和奶奶撕扯地打到一起,然後砸了鎖櫃把身份證拿出來,然後離家出走。
她是個有骨氣的。想讀不了大學可以讀專科,可以念職業學校,隻要能脫離那個總讓她幹雜活髒活的家,能抽出來時間學習,她還有機會繼續念書,哪怕隻考些社會類證件,出路都比在老家渾渾噩噩的好。
出來後有人誇她漂亮,但她知道自己,也就有十幾歲姑娘們都有的水靈,單她手心厚厚一層的老繭,就做不了什麼清秀佳人。她不打算以色侍人,靠人不如靠己。
來到夜無眠會所,是一則招人廣告。
工資高、待遇好,包吃包住,要是哄好了一幫小姐公子哥,還有小費可以拿。
她就去了。
一個人飄零在外,她很需要錢。
可初來夜無眠會所,
她就意識到這裡不太對勁。
這不是一個單純有錢人消遣的場所。充斥着更黑暗的權色、錢色,或是其他之類的交易。
上個星期,和她一起新進來的姑娘被人拖進最裡面的房間,
出來時她眼睛睜得老大,就這樣死死瞪着,眼眶裡的紅血絲很不得要越開皮膚自己跳出來。許多人都被吓到了,有善良點的姐妹上去将她扶出來,她們安慰她:“大家都是這樣的,習慣就好。”
“那些人小費給的都大方。”
隻有她站在不遠處,冷的發抖。因為吳姐才找她說過,還有幾個客人,他們看中了她。
這是個離不開的牢籠,來這裡打工第一天,那些人就以可以提前發工資為由扣住了她們的身份證,姑娘們是不被允許出會所的,外頭也有人看着,但凡有别的心思,一點端倪,遭至一份毒打。
她被打過三次,最嚴重一次頭皮被薅掉了一大塊頭發。
想到這裡,楊莉忍不住發抖,為接下來鼓起勇氣要做的事情。
她看向眼前像是第一次來這裡的女孩,她和她的男朋友都擰着眉站在最角落的位置,臉上眉眼絲毫高興的神色,這也許是她唯一的一次機會,
“請你們幫幫我,拜托了!”
*
吳姐要楊莉去陪酒,楊莉看過,那是一桌的社會青年,吊兒郎當的,染着各色的頭發。
陪酒的事,楊莉做不到。
她帶着恐懼的哭腔:“他們根本不把你當人,會一個勁朝你灌酒,灌到你神志不清,再把你拖進房間裡。”
她不願意,所以才被吳姐教訓過。吳姐扯着她的頭發和衣領對她說,她要是再推三阻四,就讓外頭那些打手保镖開開葷,嘗嘗她的滋味。
那些都是四五十歲,能當她父親的老男人,在平時路過她身邊時候,總會露出些放肆、打量物件般的眼神。
“求求你們,幫我報警,幫我報警。”
楊莉恐懼到了極點,她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她腳下像是灌了水泥,重的一步也無法朝那幾個正花天酒地的雜種邁過去。
“求你們幫我報警,我、我再去應付他們一會。”
透明的酒水從酒杯的杯壁邊溢出來,晶瑩的淚水再一顆顆的滴進去。
讓她陪酒的催促按分秒計算,可報警到警方出警過來要五分鐘的時間,雲川這樣的小城市也許會更慢,可她沒其他辦法,她不能指望兩位年輕的客人能幫忙做更多的事情,
隻要能報警就好。
“換一下衣服吧,我代你去。”
一隻溫軟的手覆住她的眼睛,輕輕擦拭片刻,柔和的聲音從她耳邊傳來,“好了别在哭了,都哭成小花貓了。我遇到過比你小好幾歲的女孩,她們遇到了更糟糕的事情,可依然能很勇敢地去面對。”
“所以,你也堅強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