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導員回:“五天前。”
許一冉心一凜。五天前,恰好是表哥去世的日子。
退學、染紅發,這是要複仇的征兆。
他是想要替表哥複仇嗎?
擺在眼前的線索似乎是這個答案,但直覺告訴許一冉,這個猜想并不對。
在六年後的審訊室中,他曾對她說,她是他的下一個目标。
如果他是為表哥複仇,為什麼會對她開這樣糟糕的玩笑?
還有會引起他應激反應的他妹妹的案子,是不是和王章全有關系?
想到這裡,許一冉重新聯系上表哥曾經的班長朋友。她有點在意,班長提及那段時間與表哥相處在一起的,三教九條的人。
“可以具體說說嗎?是哪些人?”
“這我哪裡知道啊?”班長有些無語,但還是仔細回憶了一下,“我知道那段時間他在談一個很大的生意,有關建築材料倒賣。當時雲川市的房地産起來,他覺得市場上有機會。”
“但生意上的事,沒點經驗怎麼敢涉足,稍有不慎,别說賺錢,虧本的可能性都有。”
“為了把材料賣出去,他還請了幾個包工頭過去喝酒,剛巧那天我也在餐廳陪女朋友吃飯,去衛生間時候和他撞了個正着,他在洗手池那裡吐酒,旁邊一個黑漢子正哈哈笑他。那人穿着工地上的衣服,髒兮兮的,渾身還一股臭汗味。”
“後來他和我提過一嘴,說是雲川市一個施工隊的頭頭。他有門路,承包了一處大工程,材料如果能賣給他是最劃算的。”
“自那以後我就沒和他接觸了。”
因為這次沒有霍母在,班長說話也少了些顧忌,語氣中更多是一種嫌棄。
條件好的人周圍不愁巴結他的對象,而攀附才得來的友誼,對那些人來講隻是一段說不要就可以随意舍棄的關系。
許一冉有些難過,如果大學時候表哥認真和幾個舍友或是和小三屆的學弟陳幾默好好處處關系,也許可以收獲許多真心的朋友,畢業後也就不會一個人形單影隻的。
連長期失眠下的煩惱,直到死亡前,都沒有一個可以訴說的人。
打完和表哥班長的電話後,許一冉又找到霍文武當年的一個舍友。
他叫萬金超,也是雲川市人,畢業兩年後工作不順利主動申請回校任職,現在代輔導員的身份。
她向他了解關于陳幾默的事情。
“陳幾默早年父母車禍意外身亡,是以貧困生的身份考進學校。我們在學校組織雲川市人聯誼的時候,霍文武帶他去過一次,特别腼腆一男孩,不怎麼愛說話。”
“腼腆?”
許一冉抽抽嘴角,有點無法将這個詞和陳幾默聯系到一起。
萬金超翻個白眼:“他去那裡後,話也不會說,酒也不會喝,也不抽煙不打牌,就乖乖坐在一邊,雙手還放膝蓋上,這不是腼腆這是啥?”
“難道我還要說他優雅得像個姑娘?”
許一冉:“……”
更無法想象了。
萬金超道:“當時輔導員把陳幾默分配給霍文武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會拒絕。以陳幾默的家境,他對對事業可沒半分助力,霍文武眼光很高,我以為他根本看不上。”
許一冉忍不住為表哥辯駁:“其實我表哥是一個很鹹魚的人,他之前和我開玩笑時候還說想混吃等死,等退休。”
“怎麼可能?!”萬金超相當驚訝。
“他是我見過最拼的家夥了。”他忍不住吐槽,“你見過大學生有早上六點鐘起床,晚上十一二點才回寝室的嗎?”
“幾乎每次都是宵禁時候回來,天天請宿管幫忙開門。最恐怖一次,也不知道在忙什麼,他甚至一整個通宵都沒有回來。”
夙夜不歸,許一冉覺得不太正常。
她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五月十三号,是個星期五。”
他撓撓頭:“幸好當時我們宿舍小郭要過生日,不然兩年前的時間我哪裡能記得?當時聚會也喊了霍文武,結果他連電話都不帶回一個!足足過了三天,他等下周一才回來。我們一宿舍的,堵着問他原因,他隻說是把小郭生日的事情給忘了,提前回老家了。”
“害,你說他沒答應也就算了,答應好的事情還能忘記?一忘忘了三天?這說出去,就沒個人會相信!那家夥,無非是不想和我們玩到一起。小郭也是個麻溜脾氣,當時扭頭就走了,一直到畢業都沒再和霍問文武說過話。”
這件事霍文武做的确實不地道,許一冉沒有評價。
她又向萬金超問起表哥和陳幾默的相處情況。
萬金超很無語:“喂喂,你不會真相信分配互幫互助後他們就能成關系親密的好夥伴吧?這隻是學校走形式的一個活動而已,一般說幾句話,一起做做任務就算完了。”
“陳幾默那小子想上完大學得勤工儉學才行,我畢業後工作分配回雲川市,聽說他暑假裡為了掙錢還去工地上給人搬磚,那可是四十度的高溫啊!黃牛都沒他幹得活辛苦。你表哥當時都有錢在永安市開診所了吧,也不見得去幫上一把,這還算朋友?”
“也許表哥不知道這件事。”
表哥大學畢業後就在永安市落戶,讓他留意到雲川市的陳幾默的情況,這未免有點強人所難。
“他一定知道這件事。”萬金超卻說的相當肯定。
“為什麼?”
萬金超道:“因為工地上發生了事兒,鬧得很大。我下班後還和同事去往那裡看了一眼,你表哥當時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