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表情懦懦,她不敢掙紮也沒敢開口。
是許一冉一巴掌将尤華明的手拍開,她道:“果汁是我倒的,又不是她,你朝她發什麼脾氣。”
許一冉接二連三給他找茬,尤華明索性也不再裝模作樣:“我和你朋友相親,你一個蹭飯的全程逼逼叨叨是不是有病?果汁倒我衣服上,沒點歉意就算了,還好意思來說我?”
許一冉冷笑:“是誰上來眼瘸,盯着我色迷迷地喊張小姐?多大年紀了還好意思穿嫩裝小年輕,還不允許别人說你嗎?”
“在包廂時候還人模人樣,出去就對着小姑娘開始狂吠。這禮貌修養,還想宵想我朋友,我看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吧。”
“嘴毒長舌婦,你以為你有人要嗎?”尤華明氣道。
“當然有。”許一冉指着靠門口站着的陳幾默:“我男朋友看到了嗎?比你帥、比你高、還比年輕。當然,你是一團爛泥和誰比都是比不過的。”
陳幾默吞了一口煙,将火光暗滅。
他攜着門外冷冽的寒風,帶着一身涼氣走到許一冉身邊。
“你怎麼和他在一起?”他問道。
他高尤華明半個頭,低頭看向尤華明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坨垃圾。
上午去完黃一婷家,許一冉約他晚上在這家餐廳門口碰面,說是來找一個女孩。可他過來時看到的是她和尤華明站在一起。
“你和這個男人一起吃飯?”陳幾默擰眉,又問了一遍。
他語氣很嚴肅,聽上去像是質問。
許一冉知道原因:兩人上午才一起去黃一婷家裡,他們最清楚尤華明是什麼樣的人。
可這一點,尤華明并不知道。
在他眼裡,陳幾默更像是發現女友疑似出軌的男友,但從他進來起冷冷斜視過來的目光中就從未将他放在眼裡。
他穿着上檔次的黑色風衣,頭發發色和項鍊等配飾卻花裡胡哨,這打扮很像是個在社會上混的,尤其是他偶爾望過來時眼神中冷冽的兇厲感,尤華明不敢招惹。
“你、你們很好!”
他今晚受了一肚子的氣,竟是包廂也不打算回了,丢下這句話後就氣勢洶洶地摔門而去。
等尤華明背影消失,許一冉對陳幾默解釋:“這是我朋友今晚的相親對象。”
陳幾默沉默一會:“那她有點倒黴。”
許一冉彎唇,笑了笑:“我也覺得。”
“你說要見的那個女孩呢?”陳幾默問。
“不知道。”許一冉掃視一圈,卻沒看見那個圓臉短發、臉頰還帶些嬰兒肥的女孩。
上一次明明是在這時候,她出來輕輕拉了她的衣角。
知道是張娜相親對象是尤華明後,許一冉還是選擇過來,隻因為在這裡她遇到了三個女孩中的另一個,苗初初。
羅芝芝已經去世,她生前的日記本中用詞隐晦、語焉不詳,即使交給警方也隻能作為輔助調查的間接線索。于是,許一冉想到了她。
這個曾在西餐廳與她有一面之緣,又是最早跟随在尤華明身邊的女孩。
她想和苗初初談談,這也是在張娜邀請她時她立馬答應的原因。
“她長什麼樣子?”陳幾默沒有在大廳找人,他的目光放向了玻璃窗外。
許一冉沒有注意,她道:“她穿着藍白色的校服,還是個學生。”
在周末穿校服的姑娘很少,如果苗初初出現她應該很快就能注意到她。
後背的衣角被輕輕拉動,許一冉回頭,看到的卻不是苗初初,是剛才那個服務員。
她拿了筷子過來,對着許一冉微笑:“客人你的筷子,還有……謝謝。”
“尤華明上車了。”陳幾默突然說。
“什麼?“
許一冉才接過筷子,她還沒反應過來陳幾默話裡的意思。
陳幾默道:“你說的那個女孩,她也在車上。”
許一冉一怔,急忙也朝窗外望去。
外面天色暗沉,厚重的積雲凝成一團正不斷地往下壓。剛撒過水的柏油路上,一輛白色的小轎車從眼前飛馳而過。
車窗是半開的。
坐在駕駛位的是那個帶着金絲邊眼鏡,穿着米白色大衣的男人。他的身邊,杵在副駕駛座上的是一個正縮着身子的女孩。
女孩小小的一隻,她靠在窗邊,好像要将整個身體都挂在窗戶上。
她微擡着頭,眼神朝着西餐廳的方向,眼底的茫然和空洞讓人光是對視都會覺得心疼。
這像是一顆不小心落在沙地上的雛菊種子,發芽後綻放出漂亮潔白的花瓣,可因為缺水,深埋在地底下的根系卻在一點一點枯萎。
她身上,藍白色的十三中校服分外讓人覺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