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唯隻想帶幾件換洗的衣服，最後卻在程隽一的勸說下，幾乎把半個衣櫃的衣服都打包裝進了旅行箱裡。

還有冰箱裡來不及吃的蔬菜和肉。

“我住幾天就回來，不會打擾你很長時間的。”江唯一邊整理行李一邊說，“沒必要帶這麼多衣服吧……讓鄰居看見了，還以為我要搬家呢。”

“以防萬一，有備無患，我覺得，你得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等他結婚了，生活穩定了，也就把我忘了。”

“……你說什麼？梁鳴升要結婚？他要跟别的男人結婚？”

江唯的話，無異于晴天霹靂，震得程隽一險些從沙發上掉下來。但很快，他就恢複了思考能力，發現了其中有不符合常識的地方。

“不對吧？我們的法律還沒寬容到允許同性戀人結婚吧？他要去國外結婚嗎？”

“他有女朋友了，遲早會結婚的。”

“……真看不出來，梁鳴升是這麼個人渣……既然決定要結婚了，他為什麼還揪着你不放？”

“他說他愛的是我，不是未來的妻子。”

“他這麼說，是想結婚之後還跟你保持關系？這也太無恥了，聽着都讓人惡心……啊、那什麼，我、我不是在說你……”

江唯并不在意程隽一的評判，依舊自顧自地誰說：“既然決定分開，我就不會再回頭了。看着他的生活能夠回歸正軌，我挺高興的，我願意祝他幸福。”

“……他總問我，愛不愛他，我當然愛他，不然為什麼會在他身邊待這麼久？”

“可是，愛着愛着，我就又不敢愛了，我知道，遲早有一天我們會分開，他的父母、他的社會關系、他的未來，都不能容忍我們這樣的關系，我就提醒自己，少愛他一點吧，少愛他一點吧，至少離開的時候，不會太狼狽。”

“……江唯……”

江唯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化成一股若有若無的氣音，怕程隽一看見自己的失态，江唯連忙把頭低下，借着疊衣服的動作，擦了下眼角。

程隽一也不說話了，坐在一旁靜靜地等着江唯，等他收拾好雜亂的衣物，還有别人無法感同身受的糟亂凄楚的心情。

江唯把情緒收斂起來也不過十幾分鐘的事，他是有些後悔在程隽一面前傷春悲秋了，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别人面前吐露心聲，把心裡埋藏多年的話一股腦地說出來，他覺得好受多了，隻是不知道作為傾聽者的程隽一，感受如何。

江唯整理好了衣物，把旅行箱提起來立在身旁，看着程隽一很感激地對他說了“謝謝。”

謝謝他願意傾聽，謝謝他為自己提供住處和工作，謝謝他把自己從别墅帶出來，謝謝他無聲的陪伴與關心……要感謝的太多太多，千言萬語，最後都彙聚成了兩個字。

這個場面有些煽情，程隽一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他一時想不出該怎麼回答。說“不客氣”未免太程序化了，就好像小學英語課本裡的經典對話一樣。

“嗯……走吧！”

程隽一言簡意赅，從江唯手裡搶過旅行箱，江唯拿着大号的購物袋跟在他身後，兩個人一前一後下了樓，裝好了行李，程隽一發動汽車，直奔向自己住的小區。

程隽一從沒跟江唯提起過自己的住處，其實他就住在西城區，離公司不過十幾分鐘的車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