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飛狗跳的一晚上，程隽一怕梁鳴升再殺個回馬槍，執意要留下來過夜。

“你别誤會，我沒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怕他再回來找你麻煩。”

“我知道，謝謝，但他不會再回來了，”江唯脫力地倚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盯着門口，“至少，今晚不會。”

“我還是陪着你吧，要不然我不放心。”

“我沒事，真的，謝謝你願意幫我出頭，我剛才情急胡說的話，你别放在心上，我無意冒犯你。”江唯擡頭看向程隽一，抱有歉意地說道。

江唯不提的話，他都把這茬給忘了，再回想起那些話來，程隽一的臉又要紅了。

“明天還得見客戶，你快回去休息吧！别因為我的事，給公司造成損失，那我就更過意不去了。”

江唯緩了緩勁，支撐着沙發站起來送客。程隽一看他的态度很堅決，也不好再說什麼，就留下話說，明早開車來接他一起去公司，又叮囑了江唯好幾遍要鎖好門、有事給他打電話之類的，才戀戀不舍地下了樓。

走到樓下，程隽一也沒立刻就回家，他在小區找了張長椅，坐在那，一直盯着江唯家的窗戶看，等過了将近半個小時，燈都熄了，他才起身離開。

發生了這場鬧劇，程隽一再來江唯家裡，都不用刻意找借口了。隻是上樓下樓碰見樓裡的住戶，都會被奇怪的目光掃視罷了。

“他們沒有惡意，隻是大部分人沒有辦法接受性少數群體。”江唯開解程隽一，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其實，我挺意外的，在你知道我是同性戀之後，還願意跟我做朋友。”

“交朋友看的是人品，又不是性取向，你是個善良的人。”

“我們好像沒見過幾次，你怎麼知道我善不善良？”

“你幫我付了飯錢，我一直都記着呢！當時有很多人在，隻有你願意幫我。”

江唯回想起十年前的那個中午，他幫程隽一刷飯卡的初衷不過是因為他急着打飯，他是怕梁鳴升等急了。

事實的真相往往讓人始料未及，善意的謊言因為善良的初衷沒有人願意戳破，美好的誤會何嘗不是因為美麗的假象而不忍讓人解開。

江唯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說道：“你才是真正善良的人，還很勇敢。”

“你知道于浩他們的背景，還敢向學校舉報霸淩，雖然是個誤會，但是除了你，沒人敢那樣做。”

“那個，其實……”程隽一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指搔了搔鼻尖，帶着扭捏的語氣說，“其實，我當時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隻是從别人口中知道了你和梁鳴升的名字……那件事後，我被我媽狠罵了一頓，她嫌我多管閑事兒……”

“如果你當時知道他們的身份呢？你還會管嗎？”

“當然！當然會管！”

江唯輕笑一聲。

“你不信嗎？”

“我信，我相信，我覺得你就像武俠劇裡行俠仗義的俠客，無論誰遭遇不平之事，你都會挺身而出拔刀相助的。”

“到也不是對誰都這樣……”程隽一瞟了一眼江唯，見對方還在背對着他刷碗洗鍋，他壯起膽子，聲音也洪亮了很多，“我隻管過你的閑事。”

不知道是沒聽清，還是故意不搭茬，江唯甩了甩手上的水漬，一邊用圍裙擦手一邊問程隽一：“明天想吃什麼？我提前把菜配好。”

“……都行，你做什麼都好吃，我都愛吃。”

過了九點，程隽一不等江唯趕人，自己掐好時間主動就離開了。

可沒過一會兒，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