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江唯出院了。他面色紅潤了許多,精神頭看着也好了,這得多虧了陸嘉年,一日三餐盯着他吃,還逼着他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
出院這天,陸嘉年硬是拉着江唯去護理站,要給他過過秤。
“身體指标你不懂,數字總能看懂吧?看見沒,比住院時足足重了四斤半!”
“人我給你照顧好了沒?”
“好,照顧好了,嘉年哥最會照顧人了,我就說,陸醫生是華佗再世,醫德高尚、醫術精湛……”程隽一邊說還誇張地對着陸嘉年豎起大拇指。
當班的護士聽見了,捂着嘴忍不住偷着笑出聲來,陸嘉年臉上繃不住,剛要張嘴罵人,程隽一就推着江唯緊忙離開了醫院。
近郊的馬路,寬闊平坦,車流量也不大,一路上,程隽一開得不急不慢,就着這難得的大晴天,兩個人惬意地欣賞着沿途的風景。
“江唯,你看,天氣多好啊,你要是不急着回家,我帶你去兜兜風吧!”
“謝謝,不了,我想去養老院再看看我媽,回去還得把屋子收拾收拾,不收拾住不了人。”
“哦,那我送你過去,看完阿姨,我跟你一起收拾屋子。”
江唯急忙婉拒他的好意:“我自己收拾就行了,你來接我,就夠給你添麻煩的了,你幫了我這麼多,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了……”
“江唯,你拿我當朋友嗎?是朋友,就别跟我客氣……你要是還不認我這個朋友,那就當我沒說。”
程隽一把臉繃起來,嚴肅又認真,還帶着點落寞凄涼,江唯慢慢把頭低下,兩隻手用力攥緊了衣角,怯懦地說道:“你大概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朋友了。”
程隽一的耳朵立刻豎起來,靈敏地捕捉到了讓他倍感意外的信息。
不僅是朋友,還是“唯一”。
程隽一有些不可置信,繃緊的面孔馬上松懈下來,他咧開嘴角說了聲“坐穩了!”同時,換擋、踩油門,汽車在寬廣空闊的馬路上馳騁起來。
程隽一不是第一次見江月英了,江唯住院的第二天,程隽一就帶他來看過江月英。江月英問江唯:“跟在你後面的人是誰啊?你朋友嗎?”
江唯點了點頭。
江月英臉上浮現出欣喜的笑容:“哎呀,我們家小唯還是頭一回帶朋友來家裡玩!”
這次,程隽一又來了,江月英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怎麼看怎麼眼熟,雖然記不起來在哪見過這個孩子,卻有種說不上來的喜歡。
兩個人陪着江月英在養老院吃完午飯才回來的,一進屋子,幹勁十足的程隽一甩開膀子就要開始做衛生。
江唯說,幹活前得先換下衣服。他把遮在衣櫃上的塑料膜輕輕拽下來,打開櫃門,從裡面挑了兩件舊衣服出來,把大一點兒的那件扔給了程隽一。
“把外套脫了,換上。”
江唯把兩個人的外套都塞進衣櫃裡,換好了衣服又去看程隽一,雖然那件已經是他最大号的衣服了,但穿在程隽一身上,還是短了一截,呈現出捉襟見肘的尴尬。
程隽一倒是滿不在乎,學着江唯剛才的樣子,把家具上遮灰的塑料膜都撕扯下來,隻是他的動作太大,嘩啦一下,塑料膜上的白灰和塵土一股腦的落下來,又騰起在半空當中,把程隽一嗆得狂打噴嚏。
江唯趕緊又去抽屜裡找口罩,先給程隽一帶上,然後指揮着,讓他去廁所把墩布涮幹淨,等着一會兒拖地用。
待塵土都落了地,江唯去擦櫃子、桌子、窗台等容易積灰的地方,程隽一提着墩布,就跟在江唯後面擦地。
一遍,兩遍,三遍,程隽一把口罩拉下來,重重呼出一口氣,擡手擦了把汗。他看見江唯還在忙着換洗床單被罩,他不想自己像個傻大個一樣在旁邊杵着,提起墩布,還要再擦第四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