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響之前，不止校園一片混亂，連教務室也亂成一團。老師們個個彎着腰，整理課件。

“王主任在麼！”杜佳怡靠在門邊扯了一嗓子。

王主任直起身，轉身看了她一眼，沒想起是誰，“…稍等。”随後拿着一堆課件，走過來，“我正要去巡視，杜小姐一起？”

“那真是榮幸。”杜佳怡跟在主任身後，走廊上不時有學生沖刺，隻為搶在老師前鑽進教室。

高二·三班

教室裡坐滿了學生，參差不齊地讀着課本，铿锵有力的幾個領讀奮力拉着有氣無力的同學們。

王主任徑直走上講台，在黑闆上寫字。杜佳怡留門外晃悠，瞧見玲瑜拿書擋着跟同桌聊天，一會兒又假裝張張嘴，好不安生。

一個高大健碩的男生從身旁蹿過，沖進教室，很自然地拍了拍玲瑜的肩膀，徑直坐到最後一排。

玲瑜臉色蒼白地僵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杜佳怡皺眉，看來菲律賓的經曆，已經影響到她的正常生活，得盡快找專家解決。

正思考着，擡頭對上了一雙求助的眼睛。杜佳怡趕緊靠着牆邊躲起來。

“老師！我要去廁所。”

“搞快！”

玲瑜沖出來，拽住了救命稻草。

“…冷靜。”杜佳怡握住她有些顫抖的雙手，冰涼，“我在這兒呢，老師也在，不會有事的。别擔心。”教室門口太過醒目，兩人走到樓梯拐角處。

杜佳怡雙手用力捧起她的臉，“玲瑜，我在這裡，什麼都沒有發生！别害怕。”

玲瑜看着她，一頭紮進懷裡。

正氣朗朗的讀書聲，讓心跳莫名加速，像是偷偷幽會的學生，下一秒就會被老師發現。

明明分開就好，可誰都沒有動。過了許久，杜佳怡輕聲詢問，“…好些了麼？”

玲瑜低着頭，不想離開。

“…快回去吧。”杜佳怡推開她，目送她回到教室，平靜地走進教務室。

“王主任，不好意思，剛才有點事兒耽誤了。”

“沒事，我也正想找你聊聊。”王主任示意她坐下，“玲瑜這次的成績，你也看到了。”

杜佳怡點點頭，畢竟是她簽的字。

“英語确實進步很大，我和李老師都很吃驚。說起這個，李老師還說一定要向你請教呢！”

“哪敢，哪敢，不過是趕了個巧，野路子罷了，哪敢跟老師的正道相提并論。”

“呵呵，沒事兒，教育也需要不斷創新發展，大家多溝通并不是壞事。”王主任輕松帶過。

“倒是玲瑜這孩子的生物和化學，雖說這次分數低于她的正常分，但一直是拖後腿的科目。”

“王主任，您說得對，我這次來，就是想請教您。”

“這兩科其實跟物理比起來，要簡單得多，而且内容并不多。隻要把原理和基礎學紮實了，考試問題不大。”

杜佳怡認真的地點點頭，“就是說玲瑜基礎知識還不夠紮實。”

“對，說白了，就是态度問題。據我觀察，她始終對升學考試，不怎麼重視。”

“我明白了，王主任，您給我些時間。畢竟我才剛開始接觸這孩子，各方面都還了解得不多，不過我會盡快找到激勵她的方式。”

“好是好，不過這事兒，也急不得，這個年齡的孩子啊，正處叛逆期，就怕欲速則不達。”

“您提醒得對！我會多注意這方面的。”

“雖然我是班主任，可有些事，也不好多說，特别是學生的家事。”王主任欲言又止。

杜佳怡認真地看着他，虛心請教，“王主任，您一定不要有壓力，但說無妨，畢你們也是為了學生好。”

王主任點點頭，靠向椅子，“你也知道，玲瑜家裡的情況。我當了這麼多年的班主任，接觸過非常多的家長，她父母還真是…”

王主任歎了口氣，“我挺心疼玲瑜的，雖然不知道她家裡到底發生過什麼。可我總感覺，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有種超脫的味道。對什麼都不上心，一副無所謂的态度。這屬于消極的内在防禦，害怕失去，所以幹脆讓自己什麼都不去追求。哪是一個年輕人該有的心态呢？”

杜佳怡抑制住内心莫名翻騰的情緒，“王主任，真的非常感謝您。謝謝您對玲瑜的關懷，真的，能遇到像您這樣真心關愛學生的老師，太難了。那您說該怎麼做才好？”

“小杜啊，這都是老師的本職工作。你能理解，老師們很開心。玲瑜是顆好苗子，可不能浪費。我建議先從學習入手，一步步确立信心。能看出來，這次英語進步，讓她有了些改觀。”

“明白了，那我按您說的去引導，學習上還是要靠您和各位老師的督促教育。”

“沒問題。李老師還等着你呢，咱們下次再聊。”

“辛苦了，我下次再來拜訪您。”杜佳怡跟王主任道别。

去魔影公司的路上，杜佳怡想了一路，滿腦子都是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小丫頭。思來想去，還是先和她的父母說明情況，再抽身比較好。隻能希望王總他們能有所改變，别再讓玲瑜孤零零地跑來找自己。

“你好，我是杜佳怡，找段摯儲老闆。”杜佳怡看着前台陌生的美眉，拉回思緒。

不多會兒，段摯儲精神抖擻地走出來。必備的西裝革履，是他的标準。

“哎呀，又變帥了！”

“畢竟是你哥嘛。”段摯儲一過來就攀着杜佳怡的肩膀，帶進了公司，“多久沒來了？”

“那是，來得再勤，也沒你換前台美女勤。”說着給了他一肘。

“這可不是我要換，是咱公司一群大老粗們要求的。”段摯儲推開辦公室，“非把前台當作相親平台，一個比一個恨娶。”

倆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先坐會兒，我去找老冷。”

“好！”杜佳怡放松地坐在沙發上。

不一會兒，段摯儲帶着一個臉上有明顯疤痕的男人，出現在她面前，“這是我妹妹。這是财務總監，冷燚。”

那人伸出手，嗓音低沉，不失禮貌，“段小姐，很榮幸見到你。”

杜佳怡趕緊起身，握住，“冷總監，很高興認識你。”

面前的中年男士，幹淨利落，冷清的外表跟他名字一樣，透着淡淡的拒絕。

“請坐。”

“聽說你要自主創業。”

“是的，大概兩周後。這是我的商業企劃書。”杜佳怡把文件遞給他，坐得筆直。

“兩周後，這麼快。是有什麼目标要達成？”冷接過企劃書，一頁頁開始翻看。

“倒也沒什麼。我這次創業主要利用哥的一些資源，考慮從遊戲闆塊入手。”

“借人?”冷燚看了眼段摯儲，見他沒什麼表情。

“妹妹，你做什麼我都支持，雅韻也這麼想。”段摯儲輕描淡寫地說道，像是對杜佳怡，又像是對冷燚。

“産品是什麼？”冷燚開始他專業的咨詢。

“網絡遊戲，類似Dota，但是自由化更大。”杜佳怡拿出筆紙，開始演說，“人設、場景、武器、食品…都需要3D模拟真實。”

“不現實，不管從人力财力以及公司的規模來看，都不可能實現。”冷燚搖搖頭，“而且你這樣的産品，沒有特色沒有賣點，市場競争激烈，前期投入又這麼大，建議慎重考慮。”

杜佳怡倒也不急，“前期投入可以不那麼大的。一個場景，五個人設，可聯網，可單機。”

冷燚皺眉，這遊戲聽着就覺得會立刻暴死。

“往後的場景、人設等會随着玩家進度逐步解密。當然公司不會無限制擴大規模，需要積極調動玩家的主動性。”

“調動玩家？怎麼調動？”冷燚放下手中的資料。

“遊戲隻是産品，并非公司的核心價值。我要的是一個平台系統，能讓所有人都能輕易上手的3D建模使用平台。”

段摯儲陷入了沉思，杜佳怡興奮地望着兩人。

過了很久，段摯儲松開雙手，認真地看着她，“詳細點。”

“舉個例子，建築布景常用的軟件。比如玩家需要一個桌子，于是輸入書桌，然後有很多3D現成的書桌供他選擇。當然他也可以自己設計，隻需要通過編輯各個部件的屬性，比如桌腿要方的、圓的，或是有花紋的、镂刻的等等，隻需要輸入文字，一切都會有。”

杜佳怡繼續說到，“這個已經實現了，并沒什麼好探讨的，我再舉個人設的例子。玩家想要用自己設計的人設，很簡單，輸入從頭到腳的一些關鍵數據，比如輸入女性的三圍，就會産生最貼近真人樣貌的3D人物模型。”

“那再比如你說的場景，還有人物造型之類的，怎麼處理。”段摯儲來了興緻。

“這些基礎數據其實都是可以買的，并不貴。”杜佳怡給他們列出了很多擁有這些基礎數據的遊戲和地圖。

冷燚和段摯儲對視了一眼，“聽起來，比較有趣。既然可行，我這邊也沒什麼問題。不過…”冷燚翻開企劃書，“公司性質，我個人建議還是有限公司比較合适。”

“我明白，股份制對小公司來說，太繁雜了。不過，公司會成長起來，這個不能改變。”

冷燚詫異地看着杜佳怡，見她完全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便妥協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