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她五指收緊,迅速出擊!
溫喬彧見她掙紮,眸色一暗,豈料她的身形如同靈巧的狸奴,輔以暗影閣獨有的招式,短短三招,她便強勢掙脫溫喬彧的束縛。
姜玖轉身逃離之時,溫喬彧疾步追出,奈何謝祁早已有所準備。
長箭離弦,密密麻麻地箭雨打落姜玖身後緻命之擊,為她的出逃豎起一個無人能逾越的箭雨屏障。
溫喬彧發了瘋,他猩紅着雙目聲音嘶啞,“姜姝裳,你會武功?”
姜玖轉身,笑靥如花,“怎麼辦呢?你又失算了,溫喬彧,你已經沒有退路了,回不去北魏,拿不下江州郡,你所謀劃的一切,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姜玖的告誡不算隐晦,可溫喬彧已然喪失了所有理智。
“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他雙目猩紅,俨然遁入魔道的惡陀。
忽有将士來報,“三皇子,北魏皇城告急,謝家軍憑空而降,請您速速回去!”
姜玖好心提醒,“溫喬彧,你逃不掉了,除了背水一戰,你别無去處。”
謝祁翻身下馬,大步來到她的身前。
她揚了揚手掌,謝祁雙手奉上長劍,但見她高高舉起,厲喝一聲,“南梁的兒郎們,随本宮一起,殺!”
幾乎她話音一落,渾厚的鼓聲自城牆上響起,城門再無顧忌,放肆大開。
策馬聲,殺戮聲,随着衆騎一湧而上而響徹周遭,馳騁的馬蹄翻飛躍起,卷起煙塵滾滾……
這一戰,所有人都帶上了視死如歸的決然。
這一戰,有謝家軍坐鎮,士人們與昔日的山匪攜手殺敵,偏見消弭,膽怯随風而散。
這一戰,要麼兵敗如山倒,要麼激流勇進,揚名立萬!
南梁的士氣空前絕後,而北魏的士氣,卻在一點點洩盡……
……
整整三日,溫喬彧盔甲四散,白色裡衣被血染透,紅得刺目。
有将士上前,沙啞着嗓音道,“三皇子,退兵吧?”
溫喬彧疲倦的雙目茫然四顧,望着偃旗息鼓的将士,他自嘲輕笑,“退?退去哪兒?你不是說,皇城告急了嗎?”
那人的回應帶上了哭腔,“月牙坡處有個密道,大皇子曾用此密道扼住了南梁的命脈,大皇子奪嫡失敗,甯可将這個秘密帶進棺材,也不願告訴您真相,謝家軍不知為何,摸到了那處……”
溫喬彧啞然失笑。
他單膝跪地,單手撐着劍柄,低頭不語。
忽而秋風四起,卷起一地黃沙,不多時,淅淅瀝瀝的小雨彌漫在戰場。
雨水打濕溫喬彧的臉頰,将他臉上的血污沖刷,很快,他如玉的面容再度顯現。
溫潤昳麗,與周遭的屍橫遍野,是那般違和……
“北魏的江山本該絢麗,是溫喬賢咎由自取。”他慢慢起身,挺直背脊。
日暮将至,不遠處的江州郡,籠罩在一片雲翳中,城牆上那襲華服高舉長槍,纖塵不染。
她仿若一顆明珠,即便蒙塵,也從未隕落。
過往的一幕幕自他腦海中浮現,他又自顧自地搖了搖頭,聲色暗啞,“不,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北魏的旗幟落地,執旗将士頭顱被人削落,殷紅的血灑落黃沙,與旗幟相融,進而碾進塵土。
溫喬彧閉了閉眼,斷然喝道,“撤!”
急雨中,喬北枭抹了一把臉上的濕潤。
望着溫喬彧逃離的身影,他轉頭望向城樓,“長公主,窮寇還追不追?”
姜玖緊了緊指尖,重重吐出一個字,“追!”
上至碧落下黃泉,她定要抓住溫喬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姝裳長公主拒絕和親,與謝家軍号召南梁有志之士滅北魏”一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卷南梁。
與此同時,桓七郎兖州打退胡族亦勝利在望。
建康城中的天子一改強勢之姿,快馬加鞭将聖旨傳至江州郡,要長公主火速回宮,論功行賞,但刻意強調了一點:謝家軍不得随行。
又當又立的嘴臉昭然若揭。
姜玖先是拒絕跪地聽旨,後在傳旨侍人催促接旨的厲喝中,執起紅燭,将明黃色的诏書,燒得一點不剩。
她一腳踹向傳旨侍人的胸口,“滾回建康,告訴宮裡的那位,本宮要處理北魏相關事宜,處理完了,就在封地江州郡住下了,至于建康,本宮想什麼時候回去便什麼時候回去,還輪不到他來管東管西!”
言下之意,反了又如何?
傳旨侍人帶回去的消息十分精确:長公主反了。
建康當即陷入備戰之姿。
天子向各大世族發出求救信号,谯郡桓氏,陳郡謝氏,琅琊王氏……
奈何門閥士族皆利益至上,如今長公主本就有謝家軍在手,如今又多了一隻由士人與山匪集結而成的流民軍,再加上她無上的戰功與聲望……
識時務者為俊傑,與她作對,有什麼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