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是我的猜想,我需要給師父去信,讓他過來南陽郡一趟,若能治好謝将軍,我們商家定能名垂千史!阿玖,你繼續守着謝将軍,我請師父過來!”
聞言,姜玖似乎想到了什麼,從懷中摸索着拿出謝祁的玉佩,“别去信了,直接讓謝祁的近衛接商老過來……”
“等着!”
不等姜玖說完,商陸一把奪過玉佩,接着一溜煙兒地跑出寝房。
四周再度陷入靜谧。
不知過了多久,姜玖終于起身推開窗戶。
瑩瑩月光灑向窗外的海棠,夜風拂過,吹來極淡極淺的幽香。
姜玖仔細嗅了嗅,如尋常般道,“我竟從不知,海棠還能聞見香味,謝祁,你解釋一下?”
房内有些暗,姜玖想了想,又折回内閣,燃起一根紅燭。
做完這些,她習慣性地替謝祁更換暖爐。
掀開錦被那一瞬,她的眼角瞥見了他胸膛的起伏!
啪!
暖爐墜地,她急忙俯身上前,将耳朵貼上他的心髒。
咚,咚……
若是說前幾日,他的心跳極難捕捉,此時,她能真切地感受到它的律動,一聲一聲,似要将她的呼吸一并吞并……
姜玖全身僵硬,不敢動彈分毫,生怕會吓跑這突如其來的希冀。
恍惚間,一隻大掌重重壓上她的後腦。
她急忙擡頭,奈何謝祁依舊雙目緊閉,方才擡起的手臂也随之垂落。
搖曳的燭光中,姜玖捕捉到了他眉峰一閃而逝的緊蹙。
他似乎在經曆着極大的痛苦。
“謝祁?”她的聲音放得很輕,很細。
謝祁張了張口。
姜玖會意,将溫着的清水端來,小心翼翼地喂給他喝,這一次,他竟憑借本能吞咽了起來。
姜玖心中大喜!
喂完水,她又替他擦了擦唇角,之後便席地而坐,将頭枕上雙臂,趴在他的榻前,一順不順地望着他已經長出胡須的臉頰。
“要是困了,就再睡會兒,我守着你。”
她用指腹點了點他高挺的鼻梁,輕笑着打趣,“别擔心其他,我也許久沒沐浴了,你我之間,誰也别嫌棄誰。”
這句話似乎奏效了。
謝祁原本顫抖的睫羽慢慢變得平靜,不多時,他的氣息也慢慢平穩下來。
直到這一刻,姜玖才猛然驚覺,謝祁真的活過來了!
他活過來了!
她想去找商陸,可是她不敢離開,她怕自己一離開,謝祁就會像當初的公主一樣,從她的世界驟然抽離……
多日的憂心讓她有些頭暈目眩,再加上突然間的松弛,她竟昏迷在謝祁的榻邊,直至天明。
晨曦淡淡,慢慢籠上天地,帶動海棠花枝搖曳,在屏風處投下翳影幢幢。
姜玖是被頭頂的輕撫驚醒的。
她懊惱了一瞬自己的疏忽,覺得自己不該睡得這般沉,沉到需要外力才能蘇醒。
外力?
她猛地擡頭,入眼便是謝祁溫柔的注視。
“你……”
她想問,你醒了?
奈何一張口,嗓間的哽咽便帶上了顫抖,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桎梏住脖頸……
見她出口的問詢變成了嗚咽的哭泣,謝祁慌了神,他想擡手,試了幾次終是無果,這才蹙眉無辜地望着她滿是淚痕的臉龐。
對視了片刻,姜玖破涕為笑!
她一笑,謝祁也牽了牽唇角,沙啞着嗓音道,“我都聽得見。”
都聽得見。
她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掉過的每一滴淚,他都知道。
恰逢此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阿玖,我師父尋來南陽郡了,你說巧不巧……”
商陸領着一個老者推門而入,房門一開,商陸頃刻間愣在了當場!
她顫抖着手臂顫顫巍巍地指着謝祁對老者道,“師父,您……您看,謝将軍他……他活了!徒兒的推理有理可依,您快去瞧瞧……”
商老疾步上前。
望聞問切,一通操作,他瘦骨嶙峋的五指顫抖地捋了捋胡須,“果然,謝将軍已經好轉,我南梁,有救了!”
他的眼神逐漸閃爍出矍铄的光亮來。
謝祁沙啞道,“南梁如何了?”
商老輕歎,“疫毒在建康……已經蔓延開了……”
“怎會?”姜玖心中一沉,“明明已經查到了槿嫔的香囊,疫毒怎會蔓延?”
“槿嫔将宮中的婢女送到了其他嫔妃身邊,導緻陛下感染了疫毒,陛下瞞下此事……哎,這疫毒,自上而下,若非顧衛将軍出手及時,封鎖了建康,怕是整個南梁都要跟着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