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符已經系好,但宋長宴的手還在止不住地顫抖。
“啊,這個啊……”
身後人還沒松開手,白栖枝感覺自己命運的咽喉好像被勒住了,有點不舒服。
她轉身,捧過宋長宴的手握在自己手裡:“沒事的宋哥哥,畢竟事情太巧了,正常人都會這麼想的嘛,不要難過,枝枝摸摸你,别哭别哭。”
雖然怪怪的,但白栖枝還是一點點摸着宋長宴的頭安慰他。
良久,宋長宴才擦擦眼淚鼻涕止住哭泣。
“那個……枝枝姑娘……”宋長宴吸了吸鼻尖,白皙的臉上一片绯紅。
他悶悶道:“我平時不這樣的,今天、今天實在是太失禮了,對不起,以後不會了。還有就是……今年過年,我可以去林府拜訪你嗎?”說到這兒,他又慌了起來,“那個,我、我沒有别的意思,我真的隻是想拜訪一下。”才不是想要把從長平帶回來的好東西當做新年賀禮送給枝枝姑娘。
好吧……他就是很想。
“這個嘛……”白栖枝有點難辦,“枝枝得先請過林哥哥和沈哥哥,等到時候再同宋哥哥說吧。”
“好。”
雖然三天的功夫打了水漂,但到底也不算是一無所獲,畢竟在宴會上她也還結識了些官家子弟,對日後也算有個保障,隻是……
夜色已深,白栖枝捏了捏系在脖子前的平安符暗暗地想:
早知道,就将人換個地方埋好了。
差點孳生事端。
*
到底是年節。
天降瑞雪,狀如鵝毛。
家家戶戶都點了紅燈籠,林家也不會例外。
一年中難得的休沐日,林聽瀾和白栖枝都在家裡陪着沈忘塵,三人說說笑笑,至情至性處,甚至還小酌幾杯。
林聽瀾和沈忘塵還好,到底曾是恣意風流少年人,喝上幾杯也不會出事。
唯獨白栖枝,少飲辄醉,一雙醉眼朦朦胧胧的,哪怕聞見酒味都會頭暈。
林聽瀾這才将她杯子裡的甜釀換成甜茶,防止她喝暈過去。
這人一醉,就容易醉出幾分少年心性。
林聽瀾和沈忘塵此時微醺,前者竟吩咐下人拿出他蒙塵已久的胡笳吹奏起來。
這東西上一次被拿出,還是在林老爺生前,自他死後,林聽瀾接手林家家業,就再沒了吹它的時候。
沒想到,雖然時隔已久,他吹起來仍不遜色于當年,倒是令他格外欣喜。
屋内燒着足足的地龍,林聽瀾吹奏胡笳,沈忘塵就用骨節如竹的手指在腿上一點一點地打着節拍跟着輕聲哼鳴。
白栖枝趴在桌上靜靜地看着,仿佛是個局外人。
她可不就是個局外人?
兩人緬懷的那段時日又沒有她,她就像個躲在角落裡陰暗偷窺他人幸福的膽小鬼,就算擠破頭想要鑽進去,最終也隻是被拒之門外的那個。
直到看着林聽瀾放下胡笳,白栖枝才像是又回來了一樣,笑着問他:“你還會這個啊?我可從來都不知道。”
“那是。”林聽瀾剛好喝至微醺,半夢半醒間,他也來了興緻,誇誇其談道,“你不來淮安,不知我當年在淮安有多快活。那時候我爹娘尚在人世,我呢,每天除了學習如何打理家中産業,就是在外頭瘋玩。當時我身旁還有幾個好友,我們經常約着去花樓喝花酒,當時花樓裡有個姑娘吹得一曲好胡笳,我們幾個特地點了她一整天給我們吹曲兒聽。後來我覺得這玩意兒有趣,就自己買了胡亂跟着她吹。再後來那位姑娘被一個官家人贖走做了妾,我就自己學着吹些小曲兒給自己聽,不知道惹得多少花樓姑娘朝我暗送秋波。那時候我們哥兒幾個,别提又多快活了。”
白栖枝笑道:“你朋友捏我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