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也許阿娘阿爹和阿兄也很想我呢!隻是慘死之人死後會被困在原地,不讓他們應該早就看我來了,我以後一定要好好賺錢,等賺得多了我就請人為我阿娘阿爹和阿兄翻案,到時候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回家了,阿娘他們也不用再被困在原地了。一定是這樣的,今夜就先想到這裡吧,好好地睡,沒準明天還要幹活呢……”
“嗯,就先這樣吧。”
“睡吧。”
*
“放好了麼?放好了快出來,一會兒該醒了。”
“快了快了,瞧她這樣昨天肯定是想家偷偷哭了,一時半會兒醒不來呢!”
“唉……可憐的孩子,這樣能行麼?”
“能行的,以前過年她就是這麼朝我炫耀的……哎呦!哎呦!她好像要醒,走了走了走了!”
白栖枝是被煙花爆竹聲吵醒的。
今天是春節,外頭好熱鬧,估計又要有的忙了。
睡眼惺忪,白栖枝揉了揉眼睛,又癱在床上抻了個舒服的懶腰,手剛舒展到枕頭下面,就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白栖枝起身掀開枕頭一瞧,是兩個大大的紅包。
她打開一瞧,裡面是各種形狀的金锞子,倒出來一看,上面還刻有“筆錠如意”、“吉祥納福”等字樣。
看起來好值錢的樣子……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響起三聲敲門聲,白栖枝趕緊把金锞子放回去包好塞到枕頭底下。
“來了!”她走得急,顧不得穿鞋,趿拉着鞋過去的。
她沒纏過足,他阿爹阿娘不喜歡她也不喜歡,但她的腳也還是小,還沒林聽瀾一個巴掌大。
開門,是沈忘塵和林聽瀾兩人。
兩人裝作剛到的樣子。
“新年快樂。”“枝枝新年快樂。”兩人異口同聲道。
白栖枝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綻開了個大大的笑臉:“沈哥哥林哥哥新年好,外面好冷,快進來快進來!”
“不冷。”沈忘塵吸了吸凍得通紅的鼻尖,笑道,“我和你林哥哥也是剛到,倒是枝枝,穿的這麼少,不會冷嗎?”
此話一出,白栖枝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隻穿着裡衣,甚至忘了披衣服,不好意思地低頭嘿嘿一笑。
但她也存了個心眼,朝沈忘塵身後偷看了一眼。
明明說是剛到,都雪埋車轍了,好拙劣的謊言……
見她往外頭看,林聽瀾身形一動,穩穩擋住,随即推着沈忘塵緩緩進入,關好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屋裡白栖枝擦了擦火折子将炭盆點上,自己則縮到被子裡用被裹住自己,坐在床上笑眯眯地朝兩人瞧:“沈哥哥林哥哥怎麼想着到這裡來了呀?”
林聽瀾咳了一聲,煞有介事道:“這是林府,我自然想來就來。”
白栖枝的笑頓時僵在臉上。
這有點過分了……沈忘塵面上仍是笑眯眯的,伸出手,掐了林聽瀾一把,隻是他手沒力氣,掐跟撓癢癢似得,但林聽瀾還是感覺到了。
方才那話,林聽瀾自己也覺得有點過了,放緩了語氣道:“也沒什麼,今天是春節,你沈哥哥說要給你放一天假,讓你出去玩玩,透透氣,沒了。”
沒了?
白栖枝松了口氣——她還以為要有好多好多的活兒要幹呢。
正想着,她又見沈忘塵掐了林聽瀾一把。
林聽瀾又從懷中掏出了個紅包,又虛握成拳抵在嘴邊,張口,勉強了一下,又合上了,但又在沈忘塵“和善一戳”下再次開口:“那個……這個……咳……給你的紅包,拿着吧。”
白栖枝:哎?我嗎?
正在她驚訝之時,沈忘塵也從自己的狐皮大氅中掏出個紅包來:“枝枝新年快樂。”
白栖枝驚得說不出話。
瞧她這樣,饒是運籌帷幄如沈忘塵心裡也不禁有些打鼓——從前在沈府,他素來與兄弟們不親,更别提見過什麼子侄。他也是第一次帶小孩,第一次和除了林聽瀾以外的小孩兒過年,還是個小姑娘,故有些緊張,白嫩的手心裡都出了細密的汗。
“哎?我……給我的嗎?”白栖枝還像在夢裡一樣,飄飄悠悠的感到不真實,“可是,可是沈哥哥和林哥哥不是已經送過了嘛?這裡——”
她說着,将小枕頭一掀,底下是兩個大大的紅包。
“不是我。”林聽瀾僵硬的瞥過眼。
“也不是我喔。”沈忘塵笑得柔和似水,“沈哥哥的腿不能動,不可能偷偷跑過來在枝枝枕頭底下放這些東西。”說完,又佯裝疑惑道,“哎呀,到底是誰放的呢?”
白栖枝:嗯……就是……有沒有一種可能……沈哥哥你裝得有點過了?
就在她納罕之時,沈忘塵的手輕輕落在她的發頂上。
他輕輕揉了揉,溫聲道:“沒準是枝枝的家人趁着夜深偷偷來看枝枝了呢。”
一句話,直接戳白栖枝肺管子了。
白栖枝好想哭,但今天是個快樂的日子,她不能哭!絕對絕對不能哭!
就在她很努力地忍着的時候,兩隻捏着紅包、骨節分明的手一齊伸到了她面前,兩人再次異口同聲道:
“白栖枝……”“枝枝……”
“新年快樂。”
白栖枝幾乎要落下淚來:“嗯!新年快樂!”
新年……
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