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們這麼說,白栖枝竟也打心底裡生出些江湖氣性來,俏皮一笑道:
“您且瞧好吧!”
就這樣,各位看官秉着一半好奇一半譏諷的心态,站在她身邊就一點點地看着她作畫。
隻見白栖枝寥寥幾筆就勾勒出個大略輪廓來。
衆人回頭看了看那位坐在攤子裡還在氣定神閑地喝茶水的大哥——
像!
緊接着,白栖枝又開始起草五官,先大緻畫出個形狀,然後一點點地描摹,甚至無一處修整,隻這麼一筆筆的繪着,不多時一張鮮活的人面就躍然紙上。
衆人看着畫上的人臉,又回頭看了看那位大哥——
太像!
最後,白栖枝又在細節處下了些功夫,她這毛筆賣的太不好,以至于剛用了幾下尖端就開始分叉,白栖枝便用分出的叉端一點點地勾描着着眼睫、毛發等瑣碎的小細節。
等到一幅畫畫完,周圍衆人的嘴已經張得能吞下兩個雞蛋了。
“待诏翰林之資啊!待诏翰林之姿啊!”
“小姑娘,你這手用來給我們這些粗人畫小相真是可惜了啊!”
“若你不是女兒身,怎麼也能去考個翰林當當啊!可惜、可惜了!”
面對衆人有些誇張的稱贊,白栖枝也隻是不出聲,用手背擋住唇角癡癡地笑。
那位喝茶水的大哥這時終于起身走上前來檢查畫作。
“是挺像的。”
大哥陰沉的臉上浮現出幾分滿意。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自己的小相,如獲珍寶似地吹幹,又小心翼翼地将其疊好放在懷裡,松了口氣似得喃喃自語道:“這下月娘就能常常看着我了,你——”
正在小心翼翼碼銅錢的白栖枝吓得渾身一顫,指間銅錢滑落到地上也不敢撿,大氣不喘一聲地端坐在位置上等待吩咐。
隻見那位大哥兇惡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和善的笑容:“畫的不錯。”
白栖枝: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還以為要賠錢呢!
在心裡拍了拍心口,白栖枝也露出個開心的笑容,甜甜道:“阿伯喜歡就好。”
話音剛落,無數的銅子兒就像雨點似得趴在她桌上,衆人前呼後擁道:
“給我也畫一個,我給我姑娘帶回去,就要到年關了,這小妮子指不定怎麼想我呢!”
“年關?哎呦我給忘了,也不知道家裡那婆娘買沒買桃符,小姑娘,給我寫一幅吧。”
“我也來我也來!”
白栖枝感覺自己臉都要笑開花了,隻可惜她一次出來隻能待上兩個時辰,不然這些活兒她肯定統統接下!
随着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茶肆的生意也愈發好起來,來喝茶的人肉眼可見地多了起來,原本在看熱鬧的茶攤老闆也不得不忙了起來。
白栖枝在林府中記過自己一幅畫大概要畫多長時間的,她記着點,數着單,盡心竭力地畫着,一個時辰匆匆就過去了。
“給您!喜歡您來,伯伯再見!”
遞出最後一單,白栖枝才發覺自己手都凍僵了,她吸了吸通紅的鼻尖朝衆人道:“對不住各位伯伯姨姨,眼下這個時間我得回去了,不然家中兩位阿兄該擔心了。”
說完,她将桌上四散的銅錢摟到衣服裡,又從起身踮起腳尖朝茶肆老闆努力揮手道:“姨姨我走啦,回見喔!”
老闆還在揩桌子,見這位“小财神”朝自己揮手道别,也趕緊用手在身上摸了兩下,朝她揮手道别:“回家啊妹子,明天一定來哈,阿姊把桌子留着給你!”
不久,白栖枝離開,看熱鬧的看客們喝下最後一碗茶,也回去匆匆趕路去了。
人聲漸稀。
李小娘子剛收攤往回趕,就見着自家姐妹坐在茶攤裡高高興興地數着錢。
她問道:“今兒賺了這麼多?”
茶攤老闆笑道:“是啊,今天來了個小财神,給我帶來不少客人呢……哎對了,你那面攤咋樣?
“還那樣呗。”李小娘子捶了捶酸痛的頸肩,“你那小财神長什麼樣啊?說出來也讓我見識見識,等以後我也把她拉到我鋪子裡坐坐,沒準兒我也能多賺點,給自己攢攢嫁妝。”
“長什麼樣嘛……”白栖枝的臉就在眼前,茶攤老闆卻怎麼也形容不上來,“好像長得蠻嬌小玲珑的,眼睛大,鼻子小,嘴巴也小,非要說的話……她眉心有個紅痣來着,但被劉海兒當上了,不怎麼明顯,挺玲珑剔透的一個孩子。”
“呀!”李小娘子道,“這孩子我好像見過,之前還在我面攤裡吃過面呢!我跟你說,這小姑娘可是個人物!我之前沒認出來,還是後面有個客人告訴我的!”
“什麼人物?”
“她可是咱們淮安第一茶商茶商林老闆林聽瀾的娃娃妻!”
茶攤老闆:可不敢笑,這真是個人物!這麼大個小财神坐在這裡她方才怎麼就有眼無珠了呢!
錯過啊錯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