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留月哭到低血糖,眼睛紅腫的瞪着他,惡狠狠地像是一隻炸毛的貓。
權志龍忽然生出一種會被撓的恐懼,閃躲的避開眼神,丢下一句“今天練不會你就死在這吧”轉身離去。
江留月哭到頭暈目眩,躺在地闆上不動,隻覺得自己要死在這裡。
片刻之後,權志龍進來要來取她狗命了。
她擡起頭,露出脖子,求個痛快。
面前鋪上了報紙。
“你要放我的血……是嗎?”
江留月虛弱的問道,
回答她的是放在報紙上的外賣盒,冒着熱氣的湯面散發着辛辣的油潤香味和些許海鮮的腥味,旁邊又放上一碟炸得金燦燦的鍋包肉,權志龍掰開筷子互相摩擦掉上面的毛刺,又拆開泡菜和蘿蔔。
江留月吸了吸鼻子掙紮着坐了起來,她艱難的吞咽着口水。
權志龍眯着眼睛,端起碗,開始将面條夾起來,充分展示其魅力之後又放下去。
江留月直勾勾的盯着,像是個看着肉骨頭的小狗。
權志龍抿着嘴重複數次動作之後,忽然側過頭,肩膀顫抖片刻。
江留月發現,他在憋笑。
被羞辱的感覺湧上心頭,她的眼淚不争氣的再次滾出來,熱氣熏得她的鼻涕也蠢蠢欲動,她感覺到人中癢癢的,約莫是透明的産物。
“啊西八!!!不要哭!!不許哭!!!”
權志龍一回頭被她吓一跳:“啊髒死了!你看你那眼淚鼻涕!!惡心,我不吃了!!”
一碗熱騰騰的湯面被砰的放下。
江留月試探着伸出顫抖的小手,權志龍低着頭沒作聲,反而站起身走了。
他關上門的瞬間,江留月狼吞虎咽起來。
一邊吃,她一邊就嗚嗚的哭,哭完了又吃。
過了一個小時,權志龍來驗收她的舞蹈,順便将碗給收走了。
他在公司的哥哥們那是忙内,做起這些來,如同行雲流水。
江留月依然沒能跳好舞蹈。
權志龍說:“跳不出來,你今天就死在這。”
江留月眼睛紅紅,鼻子紅紅,嘴巴也紅紅。
權志龍深深的歎了口氣,他半跪在地上,伸出手握住了江留月的腳踝,另一隻手則摁着她的膝蓋,開始幫她一點點摳動作。
少年人的手掌并不算寬大,但力氣很大,江留月隻顧着喊痛,卻沒注意到,權志龍的膝蓋一直跪在供暖不足的地闆上。
江留月舞蹈過關那天,權志龍帶她去吃了烤豬皮。
江留月自己動手烤肉,然後豬皮直接受熱過度原地爆炸,在權志龍臉上崩了個泡,她因此被剝奪烤肉權,隻能張嘴喊哥哥要吃的。
碳火劈啪作響,權志龍的臉蛋被熏烤得通紅。
後來,他們的關系變得更好了,韓國那貧瘠的美食,權志龍都帶她去吃了個遍,她吃過廉價的豬血湯、紫菜包飯、年糕魚餅,吃了熱量炮彈般的炸雞、芝士蛋糕、披薩漢堡。
她沒有摩擦過筷子上的毛刺,沒有自己擺正過榻榻米前面脫下的鞋子,沒有自己拌過炸醬面,總能喝到店内不會供應的熱水。
再後來,江留月有錢了,他們去吃昂貴的西餐和私房菜,大廚一對一,服務員按打算,她的每個飲食癖好都被大堂經理熟記。
昂貴的餐廳裡,位置都散的很開。
說來奇怪。
原來位置很近,他們緊緊挨着彼此坐,江留月眼睛裡隻有食物。
現在位置很遠,她卻很少再看向食物了。
她看着權志龍,試圖從他眼睛裡折射出的手機屏裡讀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别想了。
可能隻是。
看了讓人胃口全無的食物照片吧。
江留月的地位越來越高,離開權志龍之後,更是如此。
随着她的地位增高,也許是得到的太多了,她也失去了很多,比如說,食欲和饑餓感。
在遍地美食,地廣物博的國内,她卻經常捧着營養專家定制的水煮菜,用叉子恹恹的吃一點,也許是太少攝入食物,身體在提出抗議,她耳邊忽然一陣耳鳴。
像是碳火在噼裡啪啦的炸裂。
江留月猛然睜開眼睛。
她先看到權志龍的雙眼,然後感受到他撫摸着自己後背和肚子的兩隻手,這兩隻手都很溫暖,即便在暖氣十足的房間裡,也存在感十足。
“……我想吃烤肉,哥,我想吃烤肉。”
她抽噎道。
權志龍松了口氣,然後有些荒唐的笑了笑,恨恨地掐了一下她的腰。
“好,我們現在去吧。”
現在是下午三點。
但誰也不在乎。
話是這麼說。
但誰也沒有動。
權志龍将椅背調整靠後,人靠在上面,懷裡摟着自己還在抽噎的戀人,手習慣性的撫摸着她的耳垂。江留月摟着權志龍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她的臉依戀地貼着他的脖頸,那裡還很幹淨,沒有兩年後張揚的刺青。
“這首歌……我要把它作為主打曲,”江留月喃喃地說道:“權志龍,你真厲害,寫出那麼好聽的歌……”
“要是我能再早一些聽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