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硬剛
出專輯這事兒,講究一個快準狠,當你說你要出專輯的時候,最好是什麼都已經準備好了,随時可以上了,千萬不要提前預告,免得出幺蛾子。
但很顯然,韓國人不知道什麼叫做“事以密成”。
權志龍就更不知道了。
江留月坐在楊賢碩辦公室的沙發上的時候,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她早就該知道,她哥這五毛錢的嘴,是永遠不會有長進的。
此刻江留月倒也不算慌張,反而很有幾分閑情逸緻的在打量楊賢碩的辦公室,她太久沒來了,竟生出一種“故地重遊”的唏噓感,連帶着看楊賢碩都覺得親切了幾分。
江留月知道自己此刻應該找點對策,哄騙着楊賢碩不要跟自己作對,畢竟距離自己的合約到期還有年把,真把這厮給惹急了,真能給她凍上。
但一看到楊賢碩,她就想到十年後,他衆叛親離的場景,大力扶持的男團挨個爆雷,女團裡也是幺蛾子不斷,砸錢的連鎖小吃店和附屬産業全部虧損,最後就連權志龍這張保命牌都離開YG去了索尼,隻剩下他厚着臉皮去找回2NE1來挽救岌岌可危的事業。
“你看什麼呢你這死丫頭?”
楊賢碩一開口,江留月眯了一下眼睛。
啊,久違了,這陰陽怪氣又尖酸刻薄的口吻,她真是很久都沒聽到過了,猛一聽,竟然還有些小激動。
“聽說你要發專輯了?你是自己開了個公司嗎?為什麼沒有邀請我去給你剪彩?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換公司了呢。”
楊賢碩見江留月一言不發,又是一陣連珠炮攻擊。
江留月繼續觀察對方,她以前對楊賢碩是有些害怕在身上的,畢竟才十三四歲就在YG打工,這位大老闆的兇悍就如同小象脖子上的繩索一樣牢牢地套着她,以至于“三個紅燈”原則成一度曾經是她生命中警戒線一樣的存在,仿佛隻要亮了三個紅燈,自己的人生就是失敗且會被強制結束的一樣。(注:三個紅燈原則為楊賢碩曾經制定了YG藝人一旦違反規定會被亮紅燈,亮三個紅燈的人會被趕出公司的規定。)
如今的楊賢碩對于她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威懾力了,跳脫出YG之後她才發現這個曾經掌控了她三分之一人生和大部分藝人未來的男人其實算不上十分聰明,也并非都是對的,甚至于身上還有這尖酸刻薄,嫉妒成性、目光狹隘,心胸狹窄的種種惡習。
權力和财富真是好東西,江留月想着,它給眼前這個中年發福的秃頂男人鍍上了一層金光,讓他的胡言亂語成為了令人信服的鐵律。
就因為楊賢碩對她的評價,她長久的在他人眼中成為一個唱歌跳舞rap都不精通的花瓶,是YG的慷慨和寬容給了她一席之地,是因為權志龍的庇護她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和一切,可舞蹈唱歌rap不行,是因為她除了發第一張專輯之前和BB一起接受過一些培訓之外,再也沒有接受任何專業的課程;被當成沒有作品的花瓶,是因為她一直在拍雜志拍廣告拍綜藝來賺錢,明明年收入财報上她給YG帶來了滾滾财源,但因為這是個音樂公司,她就成了那個不被承認的存在。
“你現在是在走神嗎?!”
楊賢碩後知後覺的發現眼前的人不僅臉上沒有一絲惶恐愧疚後悔的情緒,反而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樣子,有一種令他極度不悅的輕蔑。
他抓起桌子上的一個玩偶就對着江留月砸了過來。
江留月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躲閃,看着那個娃娃砸在地上,變得四分五裂。
“為什麼那麼大的火氣,社長,我都多久沒有進行歌手活動了,發一張專輯也沒有什麼問題吧。”
“這件事情你問過誰了?就算你要發專輯,和志龍什麼關系,為什麼讓他給你當制作人?你是不知道BIGBANG要回歸了嗎?永裴馬上也要出SOLO了,做人你怎麼那麼沒有眼力見?”
楊賢碩尖酸刻薄的聲音,終于讓江留月找到了精準的形容。
他很像一個,在苛待自己兒媳婦的惡婆婆。
“志龍哥自己願意的,社長,願意得不得了,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您就别插手了。”
江留月思索片刻,用兒媳婦對待惡婆婆的思路來作為自己的攻擊方式。
果然,楊賢碩暴跳如雷。
“呀!!你瘋了嗎?!志龍哪有時間去搞你的什麼專輯,你以為你是誰,志龍為什麼要給你做專輯?你問過我了嗎?人怎麼能活的那麼沒有眼力見又勢力,别讓志龍那麼辛苦,你别忘記你是靠着誰才能活得那麼舒坦的!!”
Emmmm……
江留月沉默了。
這熟悉的“你要不是嫁給了我兒子哪能過那麼多好日子”的腔調,讓她眼前的楊賢碩忽然變成了燙着卷發的大嬸形象,她趕緊深吸一口氣低下頭才沒能在自己的幻想裡笑出來。
不過,她那忍不住微微勾起的嘴角,還是引發了楊賢碩的暴怒。
“笑?呀,你現在是在笑嗎?”
楊賢碩一整個暴怒:“你這不知廉恥的死丫頭!!”
江留月面對這一連串的人身攻擊,終于長出了一口氣。
她已經很久沒有如此直白的面對惡意和攻擊了,自從她爬上了頂端的寶座,面對的人都是和善而溫柔的,就算是楊賢碩,也總是帶着和藹的笑意說着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的好話,仿佛随時能系上圍裙給她做上三菜一湯,隻求她能“常回家看看”。
以至于如今面對楊賢碩,她已經徹底祛魅,曾經那種孩子對于父輩的恐懼,學生對于老師的畏懼,打工人對于領導的忍氣吞聲都已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