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執聽了半天也隻聽出兩人來自舊城,并非原主,可上一個書生的身體于他們有何益處,難不成還能借用書香世家的威望掌控鵲城。
這姑娘的姿态和模樣十有八九就是雲雁,那日她凄然赴死,不知是什麼讓她脫離陣法放棄徹底的死亡,又追随什麼來到鵲城。
可惜……
心像壓了一塊石頭,沉悶到說不出話,此前他曾偷偷期望過起死回生這事是真的,隻可惜是場鬼禍。
江執沉思,忽然發覺身後有人靠近,在他轉頭前,那人尖銳的刀鋒已經破風而來,抵住江執的後背,意圖穿過他的背脊,刺進他的心髒。
但江執毫不在意,淡然轉頭和那人對視。看清來人後,江執暗自撤了對方腳下的陣法,他動作極快,以至于張辭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刀尖無法更進一步。
“……”
張辭皺了一下眉,似乎沒有想到一身漆黑趴在人家屋頂偷聽的人是江執,他收起刀刃不再理會江執。江執同樣沒有想到兩人動作這麼快,隔夜就翻了路府的牆,可謂是殺鬼心切。
兩人不謀而合,趴在屋頂觀察屋内的一舉一動。
老仆替客人推開門,随後低微着身子,為屋内三人合上木門。
屋内來訪的客人分明就是黃作顔,他一身道士打扮,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說服路夫人要替他死而複生的兒子洗塵除晦。
這假路筠滿面愁容:“道長不如先替我夫人瞧瞧吧,她失蹤多日終于歸來,我怕她沾染上什麼妖魔。”
江執看見這雲柃面上帶笑卻趁人不注意暗自掐了一把路筠的胳膊肉,路筠熟視無睹,笑容依舊。
黃作顔愣了一下:“夫人,這麼快就找到了?”
一語畢讓屋内陷入了沉默,黃作顔還以為路老夫人要他除的鬼怪是一隻新找上門的女鬼,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位舊人。
黃作顔尴尬地笑了兩聲:“在下平日喜歡喝酒,你們也知道酒桌之上免不了嚼幾句舌根,聽說公子苦尋夫人已久,如今終得善果,恭喜恭喜!”
路筠笑容溫和,絲毫不介意黃作顔的失禮:“多謝,我知道他人對我與夫人這樁婚事多有不滿,我也是前幾日才得知夫人是被家中長輩藏了起來,謠傳死訊想讓我死心。”
雲柃欲語淚先流,淚眼婆娑靠在路筠肩膀上。
路筠又道:“幸好經曆了一番生死後,家裡人也看開了些,今日道長替我夫人好好瞧瞧有無大礙,不日我們舉辦婚宴定請道長來喝酒。”
黃作顔滿口答應。
原來這兩日,他們幾次外出除了打探下,還打入了内部,都和路老夫人混熟可以正大光明的進門了。
江執忍不住看了眼張辭,他神色如常,眼神探究地盯着屋内的動靜,看到與雲雁一般無二的那張臉他居然半點反應都沒有,就算一眼看出這副不同于雲雁嬌俏的體态也不至于這樣寡情,難道兩人共事多年,他連雲雁的真面目都不曾見過。
張辭察覺身旁的人一直在看自己,眼神示意:有事?
江執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你不認得她的臉?”
張辭注意到江執說的是路筠的夫人,輕輕搖了搖頭,他此前從未來過鵲城,更不于旁人的未婚妻子有過接觸,何談認識。
但他很快知道江執話裡的意思,他恍惚了一瞬,眉頭皺得更深,目光如刀刃般銳利掃過女子的面容,仿佛要将她那層人皮割裂。
所以……這就是與她原貌相似的臉?張辭無聲勾了勾唇角,多可笑,人都死了還要讓他知道她的真容,這人最好隻是相似,否則他一定會将她斬于劍下。
三番兩次作弄于他,還留下一封玩笑般的信,便是殺她千百次也不足惜。
江執又悄聲提醒道:“他們倆都不是人,黃作顔一個人有把握嗎,要不要我幫忙?”
張辭看了他一眼,冷漠吐出兩個字:“不用。”
他趴在這就是為了裡應外合,情況不對再出手。
屋内的人你來我往試探着,江執卻越發覺得不對勁,他在屋頂趴了這麼久,自認藏的很好,可這酷似雲雁的女子能瞬間發覺有人來了并做出應對,她沒道理對屋頂的江執無知無覺。
當真是毫無察覺,還是故意留着他偷聽。
江執突然有些擔心,今日傍晚鐘繡已經走了,現在又遇上這兩個聽牆角的同夥,客棧隻有他們幾個孩子,雖然他出門之前已經在客棧各個角落都貼上了驅鬼符,但還是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