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施長信破天荒地抱着被子來到了江執的房間。
施長信坦然收拾着被子,把床一分二,道:“我早就發現,你很招鬼,今晚我跟你睡,有鬼來犯你讓我試試。”
施長信學符後,興緻勃勃的總想着早點學成,不惜離開三人小組來找江執。
“那也沒必要跟我一間房吧。”江執打趣道,“你學的這麼積極,不是想做什麼壞事吧?”
施長信說“沒有,隻是想自己再強大一點,才可以不被欺負。”
施長信這樣喜歡隐藏自己的人,這次卻沒有拐彎抹角,突然打了一記赤城倒讓江執有些不知所措。
在江執看不見的地方施長信勾唇笑了笑 ,成日把他當小孩子摸頭又怎樣,還不是被他琢磨透了,随便裝個乖就可以達成目的。
“我看得出來你學的很快,過來,教你個新的。”江執朝他招手,拿出一張黑色的符紙,“這是招鬼用的符,我畫一遍,你看好了。”
施長信聞言上前,嚴肅認真的看着。
江執提筆邊畫邊說:“此符用時,隻可喊一遍咒,要是喊多了招來的就指不定是什麼妖魔鬼怪了。你畫,念一遍吾今誠請,地十一,速現身。”
施長信依着畫,畫法完全一緻但他念十幾遍毫無動靜。
江執輕聲道:“别隻有形無心,慢慢來。”
念到第七十三遍,念到口幹舌燥他都不願意停下來,江執不忍給他倒了杯水,想讓他歇會。
“吾今誠請,地十一,速現身。”
第七十六遍,終于見效了,江執不得不承認,施長信很有才能,學什麼都很快。自己當時支支吾吾的念了上百遍才頓悟,雖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内心抵觸,但也是實打實的學了很久。
黑色符紙燃燼,一團黑霧凝聚成一道身影,黑色對襟短袖下是白色的直袖長袍,隻不過直袖被他用黑色長帶纏起來了,不為别的,方便幹活。腰間束着白色織錦腰帶,領邊繡着銀色水紋,腳踩黑色長靴,這是地府常見的一種官服。
成戌茫然不知地拘禮:“殿下,今日怎麼這樣喚我?”
兩人之間的傳信招喚很少用符紙,一直讓小王八傳信,江執笑笑不語。
施長信兩眼放光,他成功了,這說明他可以喚更多的鬼,做更多的事。
江執拍了拍施長信的肩膀,鼓勵道:“做的不錯,這符是專門找他的,他是我朋友,以後有什麼事,深夜可以找他幫幫忙。噢,前提是他不忙的話。”
專門找一個鬼的?還是眼前這個孱弱的鬼?
施長信眼裡的光陡然失蹤:“你玩我?”
江執溫柔地笑着說:“怎麼會,多一個門道又不是什麼壞事,有時候我不在,有事可以找他。不過我現在有些話要問他,你先睡吧。”
成戌不明所以還是跟着點了點頭。
話了,施長信無力倒下,江執接住他下滑的身體,把他抱到床上,扯過被子一角蓋住了他肚子。
做完一切,江執走到桌邊坐下,招手示意,成戌也跟着坐下,擡手給兩人倒了杯茶。
江執問:“成戌,你家大人最近怎麼樣?”
成戌訝異,這麼多年殿下從未問過大人的事情,大人在時也甚少提及殿下隻言片語。就算當年殿下在判官司住了一段日子,兩人避之不及。他以為,殿下與大人并不和睦。
成戌:“大人因公務外出,已經快一百年未回判官司了,開始的幾十年還能收到大人信,可後來就斷了,我也一直沒有大人的消息。”
江執捏着茶杯的手不自覺扣緊,問:“什麼公務?”
成戌猶豫:“殿下,說了是公務。”
江執:“既然是公務,那地府人人都知道,有什麼不能說的?”
成戌斟酌道:“大人隻說去處理舊事了,已經好久沒消息了,至于什麼事小的一概不知。”
江執垂着眼簾眉頭緊鎖,心不在焉的點點頭,開了好幾次口,還是沒問他現在如何了,又在哪。
江執:“他這麼久沒消息,也不回判官司,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成戌誠懇道:“我以為,殿下不太想聽到大人的事。”
江執啞口無言,良久,驅散了成戌的身影。
成戌消失前聽到江執說:“知道了,多謝,回去忙吧。”
他與那位大人的最後一面,并不愉快。
或許他還恨自己,又或許他連恨都沒了,全當陌路,所以這麼多年,傳到江執耳邊的有關于他的事情趨近于零。
成戌懊惱,他果然不應該說太多大人的事,殿下越聽越沉悶。
成戌回去後,其他人都在忙,他隻能去唯一看起來有空的賞善司,找賞善官趙十階訴苦。
“唉,你說,我家殿下和大人分開都很好的人,怎麼就和不來呢?”
趙十階俯首琢磨《地府花草養護之術》,頭也不擡:“我要是知道,還至于被黑白無常笑了幾百年。”
幾十年前,黑白兩位無常在知道趙十階春心萌動又吃了好幾次閉門羹後,狂笑不止,第二天整個陰司都知道趙十階求愛未果了。
他膛目結舌:“這,這怎麼能一概而論呢?你和鐘大人的事又不一樣。”
趙十階一雙桃花眼彎彎笑起:“這種事,我很難和你解釋。你既然來了,先幫我跑個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