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乞求聽不清了,漸漸耳鳴了起來,他推掉胳膊上緊抓的手,眼睛沒辦法聚焦,想看清面前的人,但面前卻起了霧。
“你從來不欠我什麼,我和誰談戀愛跟你也沒關系,樂祺也沒死啊,我那麼愛他,連考試都能頂替,倒是你,拿出證據來啊。”
房間裡響起樂望舒沙啞的聲音,無助又嚣張,他用力地扯出一個笑,眼裡的霧水卻不受控地往外流。
樂望舒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跑着,從家裡跑出來後,街角拐彎處,他差點撞上一輛電動車,啞着嗓子說了句抱歉,他接着跑了出去。
呼吸紊亂,他張着口吸着冷空氣,胃裡燒的疼,不知跑了多久,等腿開始漸漸發軟,他才扶着棵樹,開始幹嘔。
胃裡根本沒東西,隻能吐出酸水,媽的,好惡心,他要離開這裡,真是賤死了,才會想着回來看看。
顫抖着手搜索着高鐵的車票,買了最近一班車,他直接回謝珏的房子收拾東西離開。
等真的上了高鐵,瞧着窗外遠去的景色,他才漸漸有了實感。
“你沒事吧?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啊,我沒事,謝謝。”
鄰座帶着孩子的女人關切的問了一聲,樂望舒心中更覺諷刺,打開手機攝像頭,他看了眼,相機裡的人臉色慘白,嘴唇也幹燥無色,眼周圍還帶着一圈紅。
屬實像被人欺負慘了,不過從小到大,他沒被外人欺負過,一直都是家裡人。
窗外景色漸黑,從這個方向看去,零星的燈火隻覺得刺眼。
手機還在轟炸,腦中放空,頭抵着窗,鄰座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他一點睡意也沒有。
到達租房後,樂望舒像是所有的精力都被吸幹,将手機靜音後,他整個人蜷縮起來窩在被子裡,強迫自己入睡。
靳羲和工作早早結束,想着粘糊一下小男朋友,結果發出的消息石沉大海,嗯?還沒睡醒嗎?
謝珏:羲和哥,樂樂哥找你了嘛,他現在沒在我這,你叮囑他别回來了,趕緊走。
上次聚餐他們交換了微信,本來以為不會再用上,誰知道這才幾天,就發了消息過來。
他直接一個語音通話打回去,謝珏的語氣有點急,簡短的說了大概情況後,靳羲和回了聲,讓他放心,随後挂斷電話。
心裡堵的慌,樂望舒從來沒跟自己說過自己家裡的事,他想着沒關系,後面對方會跟自己慢慢吐露心聲。
從别人嘴裡聽到小男朋友的經曆,以第三視角闖入對方的童年。
他的愛人,從生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被自家人狠狠“偏愛”了。
誰知道在他走後,對方的媽媽竟然開始在村裡大肆散播自家兒子不贍養父母,還說他跟一個男的談了戀愛,是個怪物。
真他媽可笑,去他媽的罵不還口打不還手,自家小朋友肯定受了很多委屈,早知道就不走那麼早了,至少陪他度過這些天。
心髒墜墜地疼,媽的,好想見他。
樂望舒醒來後,身上出了層冷汗,他精神怏怏,手機上謝珏給他發了很多消息,靳羲和也打了許多電話。
粗略掃過謝珏的消息,清楚自家家裡發生了什麼,空蕩的房間裡,發出了一陣冷笑,真的要把他弄死才甘心嗎。
沖了個澡,腦子清醒後,他第一時間想到這件事會不會影響到靳羲和,要是他媽在網上找到了對方,自己會不會給對方直播事業抹上污點。
他濕着頭坐在沙發上,頭搭着膝蓋,牙齒咬着指尖,要不然就這樣解散組合吧,等事情爆出來後,對方也不會受自己牽連。
手機上打着解散組合的草稿,樂望舒眼睛聚不了光,每打一個字,心裡的不甘都會加深一分。
前不久才剛剛跟他在一起,自己也沒到什麼錯吧,好像一出生就不适合得到愛。
愛意絕緣體吧他是。
想着想着,他苦笑了一聲,草稿打得差不多了,門鈴突然響了。
他幽魂一樣腳步虛浮的打開門,還沒看清來的人是誰,身體直接被抱進一個帶着濕氣的懷抱。
長久的擁抱讓他感到一點實感,靳羲和的身體在發抖,他回抱對方,玩笑道,“你怎麼來了,還穿這麼薄,都懂得發抖了吧,笨蛋。”
靳羲和沒回話,拉着他進了屋,等坐到沙發上他們才開始了一對一的提問,剛才樓道昏暗,線下借着燈光,他才發現對方眼圈紅紅的。
“你…”
“為什麼不回我電話?為什麼家裡出了事不跟我說?為什麼要寫解散組合的稿子?”
手機的屏幕還亮着,靳羲和從安置好樂望舒的那一刻,就瞄到了記事本上的标題。
瞬間,心裡的酸澀更深,他聲音發啞,嗓子帶着顫,看向沙發上已經呆愣的人,“你不要我了嗎?”
前面的一連串提問搞得樂望舒有點懵,這最後一個才徹底讓他清醒,思緒開始慌亂,說的話也亂七八糟,“我沒有不要你,對不起,也沒有不回電話,我不是怪物,是他們不懂,我也沒有殺人,不對,我殺人了。”
瞧着面前越來越慌亂的少年,靳羲和胸腔更加憋悶,覺得剛才質問的自己簡直是個傻逼,公主抱起眼前的失措的愛人,他低聲哄道,“不用道歉,你沒對不起任何人,所以沒事的,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