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34還是很不放心。
“也不是她說什麼我就信什麼。”單是能夠輕易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向自己的手機錄入信息這點,就讓他無法對菲歐娜和背後的天堂塔放心,“但比起伊德孤身執行任務,有我跟着局面會更容易控制,所以就答應了。”
聽到這些話,34的表情總算放松下來:“你怎麼也開始關心伊德了?”
他聳聳肩:“大概是覺得他老實得可愛吧,還有就是被你洗腦了。”
34不肯接受他的質控:“我又沒讓你插手他的事。”
“沒錯,是我自己的問題,主動受到了你的影響。”他陰陽怪氣地說。
34沒有接話,他注意到對方把臉别開,一隻手撐住下巴的同時也擋住嘴,明顯就是在偷笑。
“這句話我說了無數次,你什麼時候能大方在我面前笑出來?”
34對着車窗外說:“或許以後吧。”
沒有直接回絕就是有希望,他的心情也稍微變得振奮一些:“你接下來去哪?”
“停屍間。管理員說那邊有他,讓我回去。”
“我送你?”
34點點頭,放松地靠在座位上,露出了倦容。
他不禁想起對方在圍牆裡的反應:“你看起來很累,裡面讓你很不舒服嗎?”
“就是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34歪頭靠在車門上,“深不見底的地窖、暗無天日的牢籠,還有難以忍受的氣味。嘔吐物、排洩物、腐爛屍體……”
這應該就是34被迫離開故鄉後的經曆,是他最沒資格發表看法的過去。
“我以為我能忘了這些,沒想到僅有一點點類似的場景還是能讓我想起。可能隻要我還活着,就無法忘記。”
他又聽到了自己最不希望聽到的發言:“死亡确實能忘記痛苦,但這樣一來你的人生也止步于此。隻有活着才能找到擺脫痛苦的希望,哪怕不能徹底忘記,也可以用更多幸福的事填滿接下來的人生。”
34沒有被說服:“這種大道理還挺适合變成台詞出現在戲劇裡。”
他再清楚不過,空洞的大道理不可能比刻在腦海中的痛苦記憶更深切。遺憾的是,除了空洞的道理,他還沒找到扭轉對方決定的可行辦法。
後半程車裡很安靜,誰都無法打破這份令人痛苦的沉默,直到汽車在停屍間門口停下。
“修。”34下車後交了他的名字,“謝謝你,各種意義上。”
他目送對方消失在大門後,一股悲傷在心中彌漫開來。他想要的從來都是不34的感謝,而是對方能夠自然而然地面對自己露出微笑。
可即便是這樣微不足道的願望都難以實現,每當他以為自己拉近了和34的距離,對方就會向後退開,展示他們之前的鴻溝。
他非常清楚自己必須有更多耐心,但内心的挫敗感同樣難以忽視。就如安賽斯所說,34是他的痛苦,而他沉溺在這份痛苦中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