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塞斯聊過之後,修的思路清晰不少,也終于意識到自己有多麼沉迷這段關系。即便沒有任何希望,即便充滿痛苦,他依然沒有退縮的打算。
他一定要讓34活下去,不是借用天堂塔的技術死而複生,而是讓本人憑借自己的意志繼續這段人生。或許對方會一直被過往的經曆折磨,但是沒關系,他有足夠的毅力和耐心,去分擔所有的痛苦。
或許正如安塞斯所說,他的人性其實不多。違背本人的意願強行改變對方的人生決定,本來就是一種沒人性的獨裁。
可他不在乎,不在乎34對自己的看法,不在乎34是否會理解,甚至不在乎34因此憎恨自己。隻要能讓34以自己理解的方式活下去,他什麼都不在乎。
想明白這些,他回到辦公室工作到了天亮,并且在梅勒通知他開會之前就做好準備。這半年來積壓了太多事務需要處理,其中不少關乎公司的未來走向問題。
要阻止索朗的野心得逞,僅僅針對索朗一個人是不夠的。對方背後還有聯邦的政治勢力,他必須掌握盡可能多的籌碼,才有希望撼動局勢。否則除掉一個索朗,隻會有更多的繼任者出現。
不過持續高強度地工作還是超過了他的極限,開完當天最後一場會議之後,他已經累得睜不開眼睛。
“今天就到這吧?”梅勒從處理完的文件數量就知道到他熬了一宿。
他看了眼時間:“我十點半約了人見面。”
“還有兩個多小時,應該能補一覺。”梅勒提議,“你去睡一下,我十點叫你。”
他也覺得這麼去停屍間見複制品可能達不到目的,隻好放棄硬撐的打算,回到三十三層的住處,直接倒上床。
房間裡意外地很幹淨,沒有久疏打理的塵土。他很快想起複制品在這裡住了一段時間,并不是空置了半年。
不過既然複制品能進來,就說明對方通過了大門的面部識别,可見和他的一緻程度,已經到了可以欺騙專業設備的地步。
另外複制品的品味也令人懷疑,櫃子裡那麼多舒服的床單不用,偏偏換上了亞麻的,而且是他準備丢掉的那一套。
他莫名想起了34的肌膚,光滑又冰涼,非常适合氣溫炎熱的都市。可惜他隻碰到過手臂,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否也是同樣的觸感。尤其是胸膛,他很好奇那裡到底是冷的還是暖的。
如果可以他想看遍對方的全身,想知道隐藏在僞裝下的真實模樣。是不是和傳聞中一樣,有泛動藍色光澤的黑色皮膚以及燦若星辰的銀色眼眸……
急促的電話鈴聲把他從昏睡中叫醒,他迷迷糊糊地接通電話,才發現是梅勒的叫起床服務。
“十點了。”梅勒的聲音也透着疲憊,應該還在忙着整理會議記錄。
“我知道了。”他挂掉電話愣了一會兒,有些懷疑地盯着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明明感覺才躺下,根本還沒睡。
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太萎靡,他洗完澡又換了身衣服才出門。上車後才意識到他依然餓着,于是找了個有自動販賣機的地方買了一大堆方便合成食品。
不得不說這東西吃久了雖然不會變得美味,但不像剛開始時那樣難以下咽。而且能量供給非常迅速,半根下去肚子就不再抗議。
他甚至開始考慮在公司的食堂也放兩台,順便把自己喜歡的零食也一起放進去賣。
想着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他來到了停屍間。
盡管是二十四小時開放,但沒有誰會主動選擇夜晚過來,空曠的大廳看不到第二個活人,置身其中有種孤獨于世的詭異感。
他撥通34的電話,對方隻說了句“等着”就挂斷。
他能聽出34的心情不太好,不過過了一會兒看到老媽朝自己逼近就立刻明白對方心情不好的理由。
他擺出營業時的虛假笑容:“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少來這套!”老媽的态度也很差,“不省心的家夥越來越多!”
看來是剛和34吵過架,他識趣地閉上嘴。
老媽沉着臉打量他:“這個時間還帶什麼墨鏡?”
“是我眼睛的問題,這裡的光線太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