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着身子的感覺如何？很不習慣吧。”

“誰會習慣這個啊！我又不是變态，你這話說的。來來，咱倆換換位置。”

“不用，我經驗比你豐富。”

啊？

李奈差點閃舌頭。

什麼經驗？哪個經驗？

正當她浮想聯翩時，聽到戚水寒苦惱的聲音：“我的人生故事還蠻精彩的，你想聽哪部分？”

她轉動眼珠，又眨一下眼皮：“你是怎麼進入這行的？”

先從職業問起，不能操之過急。

“我自己找上門的。”

“哎？不應該是小時候被人拐騙進組織，兇殘的領頭逼你做殺手，你不聽話就每天毒打一頓，不給飯吃也不給水喝。”

她搜刮一遍以前看的冷面殺手電影，裡面的主角普遍都有着悲慘的童年。

戚水寒狐狸眼含笑：“你一定很愛看殺手題材的影視小說。”

“還，還行吧。”她有些不好意思。“你繼續說。”

“我沒遭過毒打或是虐待，現在回想，他們對我還不錯，福利待遇豐厚。十八歲時，因為完成任務效率高，集團給的256個任務無一失手，得過優秀勞模。這些年來，房産跑車十來套吧……”

李奈眼睛瞪得老大，露出極端仇富的眼神。她已經聽不進其他話了。

他爺爺的，一個破殺手這麼豪？

“……那些定制奢侈品我都不想要，實在沒地方放，還有黃金珠寶，太重了。”

“停！停！停！”李奈額頭青筋抽抽，實在無法容忍：“你是不是來跟我炫富的？還寂寞～找個人聊聊人生～滾滾滾！不想聽了。”

戚水寒眯眯笑：“不好意思，沒考慮到你的處境。”

李奈氣呼呼，想到系統任務，稍微冷靜了些。

她強忍着不耐煩：“所以你主動做殺手是為了暴富，順便體驗普通人無法體會的驚險生活。”

“不，是為了逃走，為了報複。”

戚水寒笑得滲人，眸光森冷，透出一股愉悅。

李奈忍不住發抖，硬着頭皮深問：“報複誰？仇人？”

戚水寒忽然垂下睫毛，掩蓋眸光，兩手抓着熊貓崽耳朵蹂躏。

“李奈，你對你的父母有印象嗎？”

怎麼問起這個？轉念一想，可以有機會了解戚水寒家庭，果斷放下疑慮。

“沒有印象。童年裡的記憶大部分是孤兒院的生活，其他就是鄉裡鄉親們賞我幾口飯吃，不讓我餓死凍死。你呢？”

戚水寒哼出不明笑聲：“有，很深刻呢。他們把我帶來這個世界，我自然要好好善終他們。”

李奈感到毛骨悚然。

戚水寒察覺到她害怕，笑着擺手：“不用想太多。我把他們殺了。”

“啊！！”李奈叫出聲：“為什……”

戚水寒擡起臉，手摸眉骨。

如果指上有煙，肯定是抽得煙霧缭繞，然而她從沒發現戚水寒抽過煙。

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

“我是私生女，也就是小三的女兒。”

戚水寒嘴裡平淡地丢出個炸彈，接着慢慢道來。

“他們說，我的母親是個喜歡搶男人的狐狸精，可我不覺得。相比之男人，她更喜歡男人口袋裡的金錢。為男人生兒育女，損壞自己的身材和美貌是她絕不幹的事。除非，金錢的誘惑力夠大，而我就是這麼誕生的。

她愛慕虛榮，好逸惡勞，卻早就想到吃青春飯不靠譜，于是計劃找個倒黴蛋狠狠撈上一筆巨款，最好是能一直撈，後來就盯上我那個有錢有勢卻無權的商人生父。我母親自以為可以靠我撈錢，但她低估了男人的絕情狠毒，更準确的說，她沒有調查清楚男人的背景。

十個月後，她抱着剛出生的我，拿着親子鑒定上門威脅，結果被狠狠擺了一道。錢沒撈到，臉被毀容，淪落到風塵底層，靠賣皮肉養活自己和孩子。十二歲前，她從不讓我接觸這些肮髒，盡量讓我讀書出來。”

平靜的訴說聲突然停止。

李奈看向對面垂頭坐在地上的戚水寒。

“你肯定在想，這個女人年輕荒唐，但至少是個好母親吧。”

戚水寒擡臉，嘴角勾起嘲弄。

李奈愣住，随即不自在地轉開眼。

戚水寒也不在意，繼續說着。

“遭到毀滅性打擊後，她沒有失去希望，任由自己不停地堕落。她變得很有耐心，人也變得更聰明，知道見好就收。她一直在等，等東山再來的機會，等我這個女兒讓她能繼續享受以前的富貴日。結果你猜怎麼着？還真讓她等到了，有朝一日富貴主動飛到家門口。更有趣的是，帶來富貴的人恰巧是毀滅她的人。嘶——”

李奈：“咋了？”

她看到熊貓崽繞到戚水寒後面，四肢并用攀爬背，難道是熊貓爪子抓傷她了。

戚水寒反手拽下熊貓崽。

李奈遠遠察覺到對方的手臂一陣劇烈抖動，好像拉扯到什麼傷處，看起來非常痛。

“沒事。小崽子太調皮了。”

戚水寒雙手固定熊貓，她繼續說道：

“我那時才十二歲，卻出落地很漂亮，是不是遭到騷擾。他來的目的是為了帶走能吸納權利的漂亮稀有物。隻是作為一個體面的人，得說些體面話，他說不忍女兒流浪在外，希望接進家裡好好彌補父親責任。

他這麼說，自然有人願意配他演。我母親收下想要的價錢後不再管我。就這樣，我跟着男人進入另一個世界。一個使我快速成熟結果的世界。在那裡，着裝可有可無，美貌是一把利器，鮮血尖叫灌滿酒杯。”

聲音再次停止。

李奈眨眨酸澀的眼，她現在明白了戚水寒的那句“為了逃離，為了報複。”

還有最開頭問她的“光着身子的感覺”，“經驗豐富”。

“那你跟我說想要獲得自由，是為了逃離現在的身份吧。”

“是。我借此逃離虎穴，解決心中的恨，卻不想是進入另一個狼窩。”

戚水寒抱着熊貓站起身，她沒有前進也沒有後退，人筆直地站在黑白交界線。

“李奈，你還想聽我的解釋嗎？”

“……不。”

黑暗遮蓋戚水寒上半臉，粉色嘴唇一動：“謝謝……”

“……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随後，人抱着熊貓慢慢向後退，與黑暗融為一體。

聚焦李奈身上的燈光突然熄滅，房間再度恢複成正常光線，戚水寒不知是哪裡離開的，不留一絲痕迹。

她感到犯困，沉沉睡去。

沒一會兒，她對面的牆壁變透明，露出一個封閉包間，正中央的沙發上坐着一個金邊眼鏡女人。

紀逢岚抿一口手中的紅酒，琥珀色眼眸愉悅地勾繪緊緊包裹住的女體，手指輕拉開領口。

“你們真的隻是朋友關系？”她一臉若有所思。

這時牆壁傳來一通電話。

“接聽。”她命令。

“G管理，有人找您。是林大小姐。”

“有說什麼事？”

“說是問你讨一個人，她看起來很生氣。”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