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說,一準是李鶴軒的主意。
兩座院子隔得遠,倒也不影響。二人又快活住了幾日,很快便接到了宮強從宮裡帶來的消息。
“太後果真不行了?”
“是,殿下。皇上着急得不行,命臣速來接殿下回宮。”
太子不聲不響離宮不上朝不說,也不給他爹定個歸期。赢帝焦急萬分,又不敢催促打擾。
太子妃的命就是太子的命,而太子還是個不要命的。誰敢惹?
他作為皇帝老子也不敢惹。好不容易抓住的救命稻草,可不能把這匹野馬激跑了。
今日能跑出宮,明日他就能跑到天涯海角。
李鶴軒在宮外逍遙自在,赢帝在宮裡膽戰心驚。袁太後也不知從何時起,漸漸就不管他了,又不知是從何時起,竟然身子一下子頹了。
這風雲變化得,叫赢帝不知是驚是喜。現在更加好了,太醫署直接來報,說太後時日無多了。
他日日與楚義估這個太子詹事悶在禦書房,心情是時而慷慨激昂,時而又萬千心憂。
這個禁锢他一輩子的老太婆終于要死了,赢帝高興得夜不能寐,總覺得這是假的。
怎麼可能呢,那麼兇猛的女人,竟然……要死了?
他一輩子活在她的陰影與操縱之下,自小話不敢多說,事不敢多做,兒時控制他吃食,長大了控制他的床榻。
沒有一件事情,他是痛快過的。
可今天,他實在是痛快,痛快到萬分害怕,害怕這不是真的,也害怕是真的。
若太後沒了,袁氏一族便是群龍無首,指着中宮那位颠婦,是難有長久作為了。若太後沒了,他能撐起大帝朝的江山嗎?
他與楚義估日夜傾談,想尋找一些支撐他的力量。作為兩朝元老,楚義估沒有讓他失望,且認真地告訴他:太子可守住江山。
太子在哪裡呢?在宮外。于是赢帝速召太子回宮。
太子聽完雙眼明亮,不慌不忙地帶着和好的齊玉嬌回了宮。
剛踏入宮門,就被人引到了禦書房,禦書房裡赢帝和楚義估,以及一些元老重臣早已候在了那裡。
“太子快來。”赢帝向李鶴軒招手,滿心急切。
“太後如今可好?父皇莫要擔憂。”
太後最好不要好,父皇才不會擔憂。但是場面話要說,雖說這間屋裡都是楚義估的親近之人,但還是難免要心細些才好。
“太子殿下回來了就好,太後恐怕是難以回天了。皇上叫太子來,是想說另外的事。”
楚義估是齊玉嬌的外祖,自小齊國淮不在齊玉嬌的身邊,他這個外祖也是心疼孫女的不行。
聽皇上也大緻說了說太子此次出宮緣由,太子妃想給太子納妃,太子拒絕,二人鬧了些别扭。
赢帝倒是沒說太子妃不能生育之事,李鶴軒不松口,誰也不敢胡說。畢竟東宮那邊還有一位神醫,赢帝也就不跟着堅持什麼。
李鶴軒掀開衣擺,大剌剌入座,濃眼掃了一遍屋内衆人。
“是何事如此焦急?”
太後的事不重要,已經是大家的心照不宣了,那他也就不用裝了。
赢帝朝着楚義估點點頭,楚義估站起來走到中間,緩緩道:
“太子和太子妃出宮這幾日,梁将軍在朝上提出要給太子繼續納側妃,徐大人為太子殿下說了不少好話。太子與太子妃伉俪情深,前有袁側妃自缢,說此事不宜再提。但是,皇上與吾衆臣仍有所擔憂,遂想問問太子,如今與太子妃……房事可好?”
李鶴軒轉頭望向赢帝,赢帝忙道:“朕說了,一切都好,可是……你們這次出宮,叫大家不放心,他們……想聽你親自說。”
“好!”李鶴軒站了起來,“好得不能再好。”
“隻是……”李鶴軒舔了舔唇,“本太子或許不太好,如今正在服藥。身為太子,不能讓太子妃快速有孕,是我之過錯。”
赢帝的嘴張得老大,他怎麼也沒想到,太子竟然當着這麼多朝臣的面,将過錯攬到了自己身上。
更何況,他被傳了多年元陽無用,傳李家的血脈有問題。太子現在這麼一說,不是就坐實了嗎?
那皇後……
亂套了。
赢帝的額頭微微滲出了薄汗,他這個兒子,說話做事,他向來是預料不到的。從小未養育過他,脾性也是半點都不了解。
楚義估“咳咳”幾聲:“那也不是,太子一定是想多了,不急不急。我們幾位老臣隻是問問,想着如今皇後再次懷上龍子,心下盼着太子殿下也能早些……咳咳,是我們操之過急了。”
不行不行,怎麼能說太子也是個元陽無用呢,皇後都再次懷孕了,皇上必須是沒問題的。那太子也必須不能有問題。
“那……婉拒納妃之事,還有勞各位功臣了。”
李鶴軒朝各位老臣行拱手禮,并且将他們都擡到了“功臣”的位置。
這如何能拒絕。
将來儲君登上帝位,在座的幾位可都是有扶龍之功的“功臣”呐!
衆人紛紛站了起來,弓腰向太子回禮:“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