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瑭和附身阿财的孫棠知剛踏進舞廳,就撞上了迎面趕來的孫崇年。
他一貫冷靜銳利的眉眼滿是焦躁和不安,見到蘇瑭身影的那一刻,才像是松了一口氣,緊繃的身軀軟化來。
他緊緊抱住蘇瑭,親了親他毛茸茸的發頂,過了幾秒才松開。
孫崇年皺着眉頭吼他:“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出了這種事你還跟着匪徒到處亂跑?你救得了他們嘛?!你就逞能!”
“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你要是出什麼事,我可怎麼辦?”
蘇瑭低垂着眉眼,一副自責又害怕的樣子,孫崇年看了,瞬間心軟,他将心底的怒火壓下去,放軟了聲音問:“有沒有受傷?”
孫崇年把他從頭到尾,細細看了一遍,發現他隻有嘴角破損了一處。看着就是被牙齒咬破的,傷口濃豔刺眼,孫崇年眉頭都要皺成了山峰,“嘴巴是怎麼回事?”
盡管他聲音壓的很低,但是音調沉沉的,是個人都能聽出他話語裡的火氣,蘇瑭感覺他下一秒就能提着槍去崩了罪魁禍首。
蘇瑭驚得眼神閃爍,略顯慌亂地搖了搖頭,“我沒事兒,就是腳扭了一下,不嚴重的,你、你不要擔心。”
孫崇年眯了眯眼,面容冷峻,“我問你嘴是怎麼回事。”
“是那些歹徒幹的?那些人呢?”
蘇瑭可不敢說是身後的孫棠知頂着阿财的身體幹的,可叫他一個老實人說謊,他又說不出來,一時間,喉嚨幹啞地舔了舔唇瓣,傻傻地愣在那,好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孫崇年隻當他人被吓傻了,不說話不搖頭就是默認了。他安撫地揉了揉他的腦袋,“人沒事就好,你别怕,那些歹徒呢?我讓人把他們綁了送去巡警局。”
送去巡警局之前,先叫他們狠狠吃點苦頭。
蘇瑭點點頭,“在西邊的柴房,雖然是受了點驚吓,但多虧了阿财在身邊,他制服了那幾個壞蛋,人……人被打暈了,綁在那兒呢。”
那絡腮胡可不止被打暈那麼簡單,想到孫棠知割斷絡腮胡手筋和舌頭時那平靜到可怕的神情,蘇瑭小臉又白了幾分。
孫崇年聽了他的話,那雙冷銳如虎狼的眼睛轉向了蘇瑭身邊,那個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黑乎乎的下人。
孫崇年雖然沒怎麼關注過阿财,偶爾隻是因為他看着蘇瑭的目光太過專注,才會用眼神敲打敲打他,但還是在此刻,敏銳地察覺到了他氣質上的變化。
他蹙了蹙眉頭,這種沉着的看似溫和,實則暗藏鋒芒的眼神,給他很深刻的熟悉感。
孫崇年淡淡開口,“你身邊這個仆人倒是挺厲害,他之前是孫棠知手下的?”
蘇瑭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應該是吧,他……是挺厲害的,對了,康……康姐姐她沒事吧?”
正說着,兩個穿着巡警制服的強壯男人,擡着一副擔架從樓上下來了,擔架上,一抹白布蓋着男人微胖的身體,垂下的手臂上還有刀劃傷的血迹,手掌上一個鮮血淋淋的牙印,牙印邊上還沾着玫紅色口紅,正是康佳雲今天塗的口紅色。
他們身後,是衣冠不整,頭發淩亂的康佳雲,她纖細手腕上铐着銀白色的手铐,身邊跟着兩個巡警和孫廷芠,孫廷芠臉色蒼白,眼神陰郁,脆弱到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康佳雲輕聲安慰他,“别怕,娘會沒事的。”
“不管怎麼說,我這都屬于是正當防衛。”
孫廷芠紅了眼眶,強忍着淚水,“娘,你别擔心,我回去後,會立刻請求祖奶奶,讓她周旋打點下,娘放心,我會盡快救你出來的。”
聽他提起老太太,康佳雲略顯不安地蹙了蹙眉頭,看到孫廷芠更加擔心的神情後,強壓下心中不安,勉強舒展開眉眼,“好,娘等着你盡快救我出來。”
舞廳聚集了一堆看熱鬧的人,四周響起竊竊私語。
“這是出了什麼事啊?怎麼擡出具屍體?看那手表,這死掉的男人好像挺有錢啊。”
“是挺有錢的,是個權貴吧,聽說是想要勾搭孫家二房的那個寡婦,用了些龌龊的手段,結果人寡婦不樂意,就把人一花瓶砸死了。”
“啊,這婦道人家這麼厲害,一花瓶就給人砸死了?”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我看不是不願意,是好處沒談攏吧,剛舞廳裡我還看見這兩人眉來眼去呢。”
“不是吧,眉來眼去的不是另一個嘛,好像是做西藥生意的那個。”
“閉嘴!不許你們胡說!”孫廷芠隻聽清一兩句,就氣得臉都漲紅了。
“切,她要是潔身自好,老老實實呆在宅子裡,能出這事。”有人癟嘴,一臉不屑,“看她那風騷樣子,她要不是有意勾引,一個寡婦到這種場合來幹嘛呀。”
“聽說死掉的這個,早之前就喜歡孫家那個寡婦了吧,說不定早就勾着人家了,是現在有用的到的地方又不願意獻身吧,唉,那也别這麼狠心殺人啊。”
四周男女發出的言論愈來愈離譜。
簡直就像是有人在帶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