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悶熱,蘇瑭蹲在柴房大概十步遠的草叢裡,額頭已經滿是汗珠,他撓着手臂上的蚊子包,身側的阿财正貌似聚精會神地看着柴房門口那些人。
為首的絡腮胡男人手裡夾着煙,時不時抽上一口,和身邊的人吵吵嚷嚷吹牛閑聊。
蘇瑭看了眼四周,湊到阿财耳邊,壓低聲音問:“阿财,你知道煙花秀大概什麼時候開始嗎?”
阿财黑乎乎的臉上冒着熱氣,濃密睫毛忍不住顫了顫,“大概還有一刻鐘。”
一刻鐘,他們跟着這夥人到這裡,可不止去了一刻鐘。
蘇瑭原本是想他先去通知孫崇年來救人的,這樣一算,一個來回,裡面的幾個人恐怕都要燒碳化了。
“這樣的話去叫人可來不及。”
阿财明白他在想什麼,“沒辦法,這太危險了,大少夫人,你先去叫人,等會兒他們走了,我會進去先救廷芠少爺的。”
“那其他幾個人怎麼辦?”雖然說如今這時代下人的命如草芥,但蘇瑭還是不忍心。
這樣的木屋子,堆滿了柴火,又潑了火油,燒起來就是一瞬間的事,要救那幾個人,實在是特别困難。
而且誰知道那些歹徒會不會守着燒完再走。
“就是幾個下人。”
加起來也沒有蘇瑭重要。
“怎麼說都是人命。”蘇瑭觀察了會柴房構造,小心翼翼挪動着腳步,沖着阿财勾勾手示意他跟上,“你看,那是不是有個後門?”
離煙花秀還有一點時間,也許他們能偷偷摸摸把人給搬出來。
守在大門口的那些人,也沒見多有耐心和警戒心的樣子。
蘇瑭仰着頭,睫毛都因為害怕亂顫着,卻滿含希冀的望着他。
阿财看得心頭狂跳,冷靜下來後,濃眉微蹙起來。
他倒不是害怕,不想冒險,就是擔心蘇瑭有什麼閃失,可阿财終究不忍心拒絕。
“我去看看,你待這别亂動。”
蘇瑭點點頭,擔憂地盯着阿财輕飄飄踱步過去,走到後門門口,他撩起褲腿從鞋子裡抽出一把小刀,插進木門縫隙裡試了試,居然很輕松就把木門橫鎖給挪開了。
動作平緩小心地将門打開半邊,阿财便溜了進去。他人高馬大,力氣足,很輕松就将一夥人來回給搬了出來,抱到院子角落裡放着。
毯子翻開,露出被繩子綁着昏迷不醒的幾個人。
蘇瑭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看着阿财給幾人解了綁,又從院牆角落的水缸裡,盛出幾瓢水,把他們給澆了一頓,蘇瑭好看的貓兒眼亮晶晶的,裡面好像裝着滿滿的贊許和崇拜,
阿财發現後,脊椎骨直發麻,差點沒拿穩手中的水瓢,腦子裡的思緒狂亂,還剩起點隐秘的不該有的绮念,他自卑地低下頭,不敢再看。
孫廷芠昏迷中也是緊皺眉頭,他額間碎發淩亂,濕漉漉的粘在臉頰,略顯冷漠的眉眼慢慢張開,眼神空茫地望着蹲在他邊上,觀察着他的蘇瑭。
帶着的幾個下人還沒醒,孫廷芠之所以立刻就醒來,還是因為被毯子包裹的時候,他硬撐着精神,摳着嗓子眼吐出了許多被灌進去的藥汁。
他回過神的一瞬間,雙眼變得晦暗,一把拽緊了蘇瑭的胳膊,慌張問道:“我娘呢?!”
雖然中了點藥,孫廷芠的聲音和力氣卻都不小,蘇瑭露出吃痛的表情,一旁的阿财立馬抓着孫廷芠的手臂分開了兩人。蘇瑭有些害怕被發現,慌亂中一把捂住了孫廷芠的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你小點聲,被發現就慘了。”
溫熱手掌貼在柔軟的嘴唇上,這觸感讓孫廷芠腦子瞬間清醒了點,他觀察四周才發現自己并沒有脫離危險。
阿财正要把毛毯抱回去裹着木材裝裝樣子,轉身卻發現,身後柴房的大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個穿着破舊家丁制服的寸頭男。
屋外月光照進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的柴房,寸頭男看清後罵罵咧咧一頓,轉頭沖着門外喊,“老大,多虧了你疑神疑鬼的,不然這夥人都被救走了!”
“好啊,我去你大爺的,膽子夠肥呀,”寸頭男看着阿财,“帶着一個娘們唧唧的小白臉就敢來送死!”
蘇瑭:“……”
他們就五人,兩個暈着,孫廷芠藥性還沒過去,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蘇瑭又是身體虛弱,簡直是多餘的那一個,隻會給阿财拖後腿。
他們被圍起來,逃生的路堵得死死的。雙拳難敵四手,阿财艱難打暈了幾個人,還是慢慢力不從心,落于下風,被絡腮胡一棍子敲暈了過去。
孫廷芠絕望又自責,看着蘇瑭被拖拽着手腕,絡腮胡男人長着厚繭子的粗糙大手用力摩挲着他白皙的臉蛋,那雪白肌膚迅速起了紅色淤痕。
蘇瑭抗拒得不斷後仰,卻被絡腮胡抓得牢牢的,拽小蝦米似的,隻能動彈,後退不了一點。
他眼尾暈紅,楚楚可憐。
絡腮胡沒忍住咽了咽口水,喉結不停滾動,“艹,你他媽一個娘們唧唧的臭男人,皮膚怎麼這麼嫩。”
“你就是孫廷芠的小娘,孫棠知的老婆,孫崇年那個怪咖的小情人?别說,長的還挺漂亮,難怪能勾得孫崇年這麼迷戀你。”
“瑪德,屁、眼子都被人家幹爛的家夥,捏兩下怎麼就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太嬌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