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不說……”
“說什麼?”宋存疑惑。
“她。”
今來的衣服淩亂地披在身上,看得出來是被解開後,又迅速合攏。
“你看不出來啊?”
“她穿着男子的衣服。”
“不行?”
安江啞口無言。不是不行,隻是,如果早知道傷者是女子,就不必褪去衣物。
宋存放下熱水盆,拿了一把剪子,伸向今來的傷口。
“我來。”安江接過他手中的剪子,“她傷口不小,小孩别看。”
安江圍着她的箭傷,将那處的布料完整地剪下來。但沒有立馬撕下來,他先對宋存說:“一盆熱水不夠。”
于是,宋存又跑去燒水了。
柴火燒的正旺,宋存很快又端了一盆熱水進來。他剛放下水盆,安江又說:
“你去瞧瞧南枝如何。”
遊南枝還在睡夢中,但是細聽能聽到她焦躁的呼吸聲。
遊南枝臉上都是細密的汗珠,
她的一隻手落在地面上,宋存将她的手輕托起。這一碰,宋存才驚覺她發的是冷汗。他将遊南枝的冰手放回被窩裡,幫她掖好被角。
忽然,她的呼吸變得更加急促且不規律,就像有塊幹脆的竹片卡在她的氣口,每一次呼吸都會推動竹片割喉嚨,發出艱澀的聲響。
宋存見狀趕緊将蓋着她胸膛那頭的被子翻一折,好讓她呼吸得更加順暢。
隻見,她的身體蜷縮起來,雙手忽地亂抓揮舞。宋存的大腿狠狠地挨上了一錘。
她的手又錘向床闆、床柱……肉眼可見,她的拳手漲紅。
勁兒可真大!
宋存一手抓住她的兩個手腕,另一個手給她整理被子。
勁可真大!宋存生生被拉拽傾倒。他整理被子的手離支撐點近,迅速避開她的身體,撐在床闆上,呈虛抱她的姿态。
她的臉,離宋存的鼻息極近。宋存不自在,緩緩起身。
當宋存的影子拉遠時,遊南枝的不安躁動更加明顯。宋存猶疑兩分,恢複剛才的姿态與距離。
神奇的,遊南枝安靜下來,隻是眉頭還皺着。
宋存再次直起腰,遊南枝甚至不安地發出嗚咽聲。
宋存隻好再度彎下腰去試探。果真,這樣的話遊南枝又安靜下來了。
“你不會是裝的吧……”宋存近二十年的人生可沒有見過這般場面。
遊南枝似乎聽到他的控訴般,發出輕柔的鼾聲。
宋存無語,失笑偏頭。這一偏頭,他對上了安江的視線。
他頓時收了笑意。笑意從他的臉上跑到了安江的臉上。
他好笑地說:“你不累麼?”
“還行吧。”宋存站起來,側頭看向他,“畢竟年輕。”
“臭小子……”明明是不好的話,但是從他嘴裡說出來,有股說不出的感覺。像是慶幸般。但是他在慶幸什麼呢?
“小宋。”他溫柔地說。
宋存聞言,眼眸一凜,“你查我?”
房間裡一瞬間隻剩下遊南枝不安的喘息。宋存視線掃過遊南枝和今來,腳下已經蓄積力量,幾乎要沖過去與安江搏鬥。如果他不懷好意的話。
“嗯。”遊南枝在安靜的空氣中翻身,手無意識地摸索着,抓上了宋存的衣角。
安江看向遊南枝的手,唇角再次上揚。宋存見此,往右邊跨一步,遮住他投向遊南枝的視線。
“我去給她們抓點藥,照看好她們。”
宋存沒應聲。
“不要出去。外面對你們來說,并不太平。”安江已經轉身走了幾步,又不放心地轉回頭叮囑宋存,“不然我不會花大價錢請羿來護着她。”
“什麼時候‘偷東西’成護着的意思了?”
“那東西在誰身上,誰就危險。”
宋存雙手相交放置胸前,身子微微後仰,嘴角勾起一個不屑的弧度,再次宣告:“你我兩清了。”
“小宋,聽話。”
宋存猛然夾起眉頭,嘴角的肌肉皺巴在一起,很難再笑出來。他聽了這話,渾身比被萬千蟲豸噬咬還難受。
安江一幅得逞的模樣,不管不顧地離開了。